深圳的夜风带着南国特有的湿润,吹散了火锅的余味,却吹不散阿罗心中的灼热。客房的巨大落地窗外,深圳的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河,勾勒出这座年轻城市充满野心的轮廓。阿罗坐在书桌前,面前那台昂贵的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映着他镜片后专注而兴奋的眼睛。石峰晚餐时描绘的那个“指尖信息世界”——门户网站、搜索引擎、即时聊天——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平静的学术湖面上激荡起汹涌的涟漪。
他不再满足于课本上枯燥的tcp\/Ip协议定义。手指在键盘上略显生涩地敲击,他尝试着连接上清华校园网,拨号上网的“猫”发出刺耳的鸣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费力地搜索着石峰提到的“Yahoo!”,几经周折,当那个简陋却功能明确的英文页面在屏幕上艰难加载出来时,阿罗屏住了呼吸。他输入几个关键词,看着返回的结果,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攫住了他。峰哥说的,是真的!这不仅仅是科幻,这是正在发生的现实,而自己,正站在这个巨变的门槛上!
隔壁房间,阿黄也没睡。他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深南大道,手里捏着山寨金链子,脸上没了白天的咋咋呼呼,反而是一种被巨大冲击后的茫然和隐隐的亢奋。阿玉一个月3000块!峰哥那深不可测的身家!这南山顶豪的奢华……这一切都像重锤砸在他固有的认知上。“价值不可估量……技多不压身……”石峰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他不懂什么tcp\/Ip,但他懂“值钱”。峰哥说电脑是未来,那学就是了!阿罗那书呆子都能搞,我阿黄差哪儿了?回去就让他教!他猛地灌了一口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许,跟着峰哥,真的能闯出一片天?
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慷慨地洒满庭院。早餐桌上,气氛微妙地不同了。阿罗眼底带着一丝熬夜的红血丝,却精神奕奕,主动向石峰请教起国外互联网发展的具体细节、技术难点,甚至清华哪些实验室在做相关研究。石峰眼中流露出赞许,耐心解答,并再次强调:“基础要打牢,但更要动手。尝试用htmL写个最简单的个人页面,理解服务器和客户端的关系,这是第一步。”
阿黄则拍着胸脯保证:“峰哥放心!回北京我就跟阿罗学电脑!保证不掉链子!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刀山火海!”那份江湖义气里,掺杂了新的目标和决心。
阿玉看着他们,心中充满暖意。她记得自己初到北京时的惶恐,是峰哥手把手教她认字、学管理、接触商业。现在,峰哥又在为阿罗和阿黄点燃火种。她悄悄给两人多夹了些精致的粤式点心。
送别时,黑色出租车再次停在喷泉旁。阿罗和阿黄背着包,眼神已与来时截然不同。少了惊愕,多了沉甸甸的思考和燃烧的斗志。
“峰哥,阿玉,保重!”阿罗用力握了握石峰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着瞧吧峰哥!下回我来,肯定不一样!”阿黄嗓门依旧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车子驶离别墅,汇入深南大道的车流。石峰和阿玉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火种已经埋下了,”石峰轻声说,目光深邃,“阿罗是技术核心的苗子,阿黄…会是块好用的基石,他有股韧劲和街头智慧,只要方向对了。”
阿玉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峰哥,你好像总是在为未来铺路。”
石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座象征着当下财富的宫殿,思绪已飞向那由0和1构建、即将颠覆一切的未来战场。bAt集团的雏形,正在他心中悄然搭建,而来自榕树下的伙伴,将成为不可或缺的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