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球“白玉京”的最后通牒,仅剩五天。
蓝星之上,尚未升起那面蓝底明月旗的国度,已提前坠入地狱。证券交易所永恒的停摆绿光,映照着街头燃烧的车辆与破碎的橱窗。货币沦为废纸,文明社会的契约精神在生存本能面前不堪一击。银行金库的厚重铁门被炸药轰开,超市和药店在洗劫一空后燃起冲天大火。洁净的水和食物,成为了比黄金更硬的通货,也是街头巷尾每一次血腥争夺的目标。
警笛声早已被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取代。国民警卫队放弃了维持秩序,龟缩在少数加固的据点,眼睁睁看着城市被割据的帮派和暴民撕裂。在某个昔日的工业心脏城市,冲击政府储备点的民众与守卫部队交火,尸体堆积如山,浓烟将天空染成肮脏的灰黄色。这不是战争,这是文明的自噬。
与这炼狱景象形成残酷对比的,是那些已经升起白玉京旗的区域。贝宁,这个曾经的西非穷国,在刘子光的“科幻军团”和S先生源源不断的物资输血下,竟展现出了畸形的繁荣。港口桅杆如林,来自东南亚、南美等“归顺”地区的货船卸下粮食、药品和建材。凉兮建立的物流体系高效运转,索菲亚的“共同体”农场在机甲巡逻下安然生产。
甚至,一场以“擎天”机甲为背景的婚礼正在举行,刘子光与波娃·海拉苏的结合,为这片臣服于月球秩序的土地,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新生”气象。
而这一切的旁观者与裁决者——S先生,再次向残存的反抗者投下了致命的砝码。
“24小时内,未升旗地区所有近地轨道卫星,将被视为敌对资产,予以清除。”
这则通过“天眼”系统强行切入全球的通告,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失去卫星,意味着现代国家的神经中枢被彻底切断。通讯、导航、金融、气象……所有体系将瞬间崩塌。绝望的寒意,终于穿透了最顽固的政客的脊梁。
加勒比自由联盟,布里奇顿。
那面蓝底明月旗,已在女王宫顶端与圣女金龙旗并列飘扬,在信风中猎猎作响。遵循与东南亚联盟同进退的铁律,她们升起了白旗。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活力,一种沉重的、屈辱的寂静笼罩着港口城市。人们躲在家中,通过尚未中断的网络,恐惧地窥视着外部世界的地狱景象,同时对头顶的月亮投去复杂难明的目光。
女王宫内,气氛同样凝重,却并非绝望。
“旗升了,戏要做足。”娜美坐在轮椅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面前是联盟现任的首席执政官和几位核心部长。“开放非核心军事基地,让他们核查。姿态要低,但底线要守住——联盟的最终决策权,在我们自己手里,不在帝汶岛,更不在月亮上!”
执政官领命而去,开始执行这屈辱却必要的“归顺”程序。
老伙伴们聚集在娜美的书房里。
“憋屈!”凌云一掌拍在红木桌案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她眼中怒火燃烧,“当年面对殖民者的炮舰,我们何曾低过头!”
“此一时,彼一时。”布琳叹了口气,将一杯安神的药茶推到凌云面前,“现在的‘炮舰’,在天上。石宏那孩子……也不容易。”
一直沉默的罗宾,正快速浏览着光屏上关于“白玉京”、“龙牙”以及S先生通牒的所有信息。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则24小时卫星清除令上。
“娜美,”罗宾抬起头,眼神锐利,“S先生的威胁,或许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在不直接对抗的情况下,展现我们价值的机会。”
众人看向她。
“卫星被清除,意味着全球通讯将倒退五十年。但月球‘天眼’系统,显然不会为普通民众提供日常通讯服务。”罗宾快速调出一些复杂的图表,“我们加勒比联盟,以及石宏的东南亚联盟,拥有什么?”
娜美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你是说……百慕大?”
“没错!”罗宾语气带着一丝兴奋,“百慕大三角下的远古文明遗迹,其能量中继和信号传输模式,是独立于人类现有科技树之外的!1983年,我们能用它生成‘文明屏蔽场’骗过外星探测器,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它,构建一个区域性、甚至全球性的、不受‘天眼’制约的备用通讯网络?”
这个想法大胆至极。
“但激活和扩大遗迹的效能,需要巨大的能量,以及……更深入的理解。”罗宾看向娜美,“我们当年的探索,可能只是触及了皮毛。石松留下的笔记里,有一些关于遗迹‘深层共振’的模糊记载,我一直在研究,但缺乏实践验证。”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洪亮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需要能量?需要去百慕大?那就去啊!”
一头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路飞站在那里,手里还抓着一块啃了一半的肉排。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皱纹,却没能磨灭他那如同太阳般的炽热与直接。
“在这里看着天上一堆破星星指手画脚,憋也憋死了!”路飞三两口吞下肉排,抹了抹嘴,“罗宾你需要啥?潜水?开路?打架?算我一个!在这里等着天上掉激光,不如我们自己去海里找答案!”
娜美看着路飞,又看看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的罗宾,以及虽然愤懑却绝不会退缩的凌云和布琳。她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
“很好。”娜美推动轮椅,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港口那艘依旧静静停泊的“沧澜号”。
“旗,我们明着升了。”她缓缓说道,声音如同绷紧的钢丝,“但暗地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罗宾,你立刻组织技术团队,全力研究遗迹通讯网络的可能性,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调用我的特别权限。”
“路飞,你去挑选人手,组织船队和深潜设备,准备随时出发前往百慕大。要绝对保密。”
“凌云,布琳,联盟内部的安全和稳定,交给你们。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乱子。”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老友,那眼神,与六十年前决定出航时一般无二。
“月亮上的‘老爷’们想定规矩,可以。但我们得让他们知道,这海,这地球,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
“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再给这个世界……留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