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直白，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啥也不懂”，但毕兰春也没笑话他。
她清楚得很，这种门道，外人不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你也别觉得我这手笔多惊人。
实话讲，哪个家族不这么干？哪家不在别的家族里头安插点人？就拿我们毕家来说，虽说在所有世家里面排第一，可你也知道，树大招风啊。
要论被多少别家的眼线盯着，我们毕家绝对是头一号。”
说到这儿，她眉心微微一皱，难得流露出一丝疲惫和烦乱。
不过也就一瞬，马上恢复如常。
可她这点情绪，根本没逃过站在她身旁的胥炼的眼睛。
“行了行了，反正我的事也算交代清楚了。
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没立场掺和。
我先去整点吃的，我看你们再不吃点啥，肚子里的鼓掌声都能把楼震塌了。”
本来还在想事，没觉得怎样，可经她这么一提，胥炼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一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了，胃早就闹翻天了。
“成，麻烦你了。”
“小事儿。
不过，珊珊这事儿，你上点心。”
一提到正事，毕兰春立刻就收起了随意的态度，语气沉稳得很。
当然，这是在外人面前；要是只有她和胥炼单独在一块，那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走，去张罗吃的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胥炼、窦珊和霍建莉三个人。
没过多久，窦珊终于绷不住了。
她猛地冲上来，一头扎进胥炼怀里，死死抱住他，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会这样，并不意外。
谁都能理解——那个曾经她无话不说、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的人，那个在她最难过时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身边的人，原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骗她，甚至可以说一直在利用她。
过去那些温暖的回忆，现在想来，全成了扎心的刀子。
那些甜蜜的瞬间，转眼成了谎言堆砌的幻影。
而真相撕开之后，留下的只有恶心和刺骨的痛。
这种巨大的反差，换谁都扛不住。
更何况，窦珊是在父亲倒下之后才真正学会坚强的。
可再坚强的人，也抵不过至亲之人的背叛。
她不是不够硬气，而是那份情谊太深，一旦崩塌，整个人也就跟着塌了。
“要帮她吗？”
胥炼轻轻问了三个字。
窦珊埋在他胸口的身体猛地一颤，沉默了几秒，然后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点头。
“嗯……帮！”
一个字，一句回应，胥炼就懂了她的心意。
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太多话来解释彼此。
对胥炼而言，张亦明这种人，不管攀上了谁，也不过是个随时能踩死的臭虫。
至于霍建莉，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干嘛为了她给自己惹麻烦？
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窦珊开了口。
不过，他也得看看窦珊在这事上的态度。
毕竟霍建莉做的事，换谁都说不过去。
有人可能会说，她只是在追自己的幸福，感情没有对错。
可胥炼不这么看。
感情这东西，从来就不是一句“没有对错”就能糊弄过去的。
立场不同，结果就不同。
在胥炼眼里，霍建莉走到今天这步，纯属自找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但换个角度，她做的这些事，哪怕伤了人，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在护着窦珊。
想明白这些，胥炼轻轻拍了拍窦珊的背，等她平静下来，才转身走向霍建莉，开口说道：“霍建莉，你放心，张亦明我会给你找出来。
到时候怎么收拾他，那是你的事。”
他看见霍建莉眼里的光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像燃起了一簇火。
可那光，却让他心头一阵反感。
“别急着高兴。
你的麻烦还没完。
看在珊珊的份上，我不再多说你什么。
可是……”
他忽然俯下身，靠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希望你自觉点，自己滚出这座城市。”
说完，他直起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没资格怪我。
你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走到底。”
谁知道胥炼话音刚落，霍建莉反倒笑了，笑得特别真，眼里全是暖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有啥想讲的就直说呗，别整这些虚的，我看不惯。”
“谢谢你，以后……珊珊就麻烦你多照应了。”
“用不着你托付，你还没那个资格说这种话。”
霍建莉最后吐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胥炼却一点没动气，反而淡淡一笑，点明她刚才那些言行，根本不够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手画脚。
“珊珊是个好姑娘，我会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这事你不用操心。”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像是回应她的话。
霍建莉一开始听到前头几句，脸上有点黯然，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神情反倒平复了下来，像是放下了什么。
“谢谢你。”
话刚说完，人就像松了劲儿，头一歪，睡熟了。
“珊珊，小武，忙完了吗？我让厨房重做了一桌菜，咱们再吃点。”
胥炼看了看沙发上熟睡的霍建莉，目光又扫过旁边——那儿多了样上次来时还没的东西。
他心头一动，念头刚起，回头却发现窦珊正盯着自己看。
他立马压下那些想法，笑了笑，说道：“走吧，肯定饿了。”
“嗯。”
说完，他转身先走了出去。
窦珊却没马上跟上，而是盯着霍建莉看了好几秒，眼神来回闪动，最后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决心，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确认她盖好了，才小跑着追上胥炼，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三个人坐下来吃饭，谁也没提刚才的事，反而聊回了原本计划的话题，气氛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天就已经快黑了，加上这一通折腾，外面早就是漆黑一片。
“时间不早了，珊珊，该回去了。”
“啊？这么晚了！”
窦珊低头一看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