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门板 “哐哐” 响得像要炸开,每一次撞击都让护心阵的金光颤一下,裂缝从门板边缘往中间爬,黑煞像潮水似的从缝里涌进来,落在八卦阵的金红血线上,滋滋响着冒白烟。李守一扶着护心碑喘粗气,中指的疼痛已经蔓延到小臂,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了,可他不敢歇 ——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得像灌了铅,不用想也知道是破军尸和禄存尸到了。
“张医生!符画好了吗?门板快撑不住了!” 陈平安的吼声带着颤音,护徒杖的绿光已经压得只剩薄薄一层,最前面的弟子抱着桃木盾,盾面都被黑煞腐蚀出小坑,“禄存尸的锁链已经勾住门环了!再晚点门就被拽下来了!”
张启明跪在护心碑旁,面前摆着黄符纸、朱砂和那撮周玄通的头发。他正把头发烧成灰,混在朱砂里,再滴入李守一的中指血 —— 破契符需要 “活气引、死灰勾、血咒断”,少一步都成不了。朱砂被血和灰搅成暗红色,在符纸上画出来的纹路泛着诡异的光,像有生命似的在纸上蠕动:“快了!最后一笔‘断咒纹’就好!守一,再撑片刻!”
李守一咬着牙,把最后一点阳气渡到中指上,指尖的血珠又渗出来几滴,滴在朱砂碗里。他看着张启明的笔在符纸上游走,每一笔都像刻在自己心上 —— 这符不仅是救师父的关键,也是玄正堂所有人的希望。可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变了,不再是闷响,而是 “咔嚓” 的断裂声,门板上的裂缝突然扩大,禄存尸的锁链已经从缝里伸进来,勾住了最旁边弟子的道袍,硬生生把人往门外拖!
“救我!师兄救我!” 弟子的哭喊声刺得人耳膜疼。陈平安赶紧冲过去,护徒杖往锁链上砍,绿光砍在铁环上,竟只留下道白痕 —— 锁链被煞气裹得像根黑铁,根本砍不断!
“没时间等了!” 李守一突然冲过去,一把夺过张启明手里刚画好的破契符。符纸还带着朱砂的温度,上面的断咒纹正亮着红光,“我去贴符!你们守住师父!”
“不行!你阳气不足,出去会被僵尸围的!” 张启明想拉住他,却只抓到李守一的衣角。
李守一没回头,他把符纸揣进怀里,捡起地上的七星剑,用没受伤的左手握剑,右手按住胸口 —— 那里还留着护心碑渡来的阳气,能暂时撑住。他冲到大门口,看着被锁链拽得快出门的弟子,突然挥剑砍向锁链和门板的连接处:“纯阳符,烧!” 之前贴在门上的符纸突然炸开金光,锁链被烧得滋滋响,弟子趁机往后退,道袍却被扯掉了一块,后背的皮肤已经泛黑,显然沾到了煞气。
“快退到八卦阵里!” 李守一喊着,趁机往门外看 —— 贪狼尸和巨门尸正贴在门两侧,爪子在门板上挠出深深的痕;禄存尸站在对面,锁链在空中甩动,青铜面具的聚煞咒亮着黑芒;最可怕的是破军尸,它站在最后面,半截身子还在淌黑煞,青铜面具的盘丝纹却亮得刺眼,显然在积蓄煞气,准备给玄正堂致命一击。
“就是现在!” 李守一突然踹向门板裂缝处,原本就快碎的门板 “哗啦” 一声塌了半边。他趁机冲出去,七星剑的绿火直刺禄存尸 —— 只有先解决禄存尸,破了它的聚煞链,玄正堂的压力才会小。
禄存尸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锁链挥得慢了半拍,被李守一的剑刺中肩膀。绿火顺着伤口往里烧,禄存尸发出惨叫,可它很快反应过来,另一条锁链缠住了李守一的脚踝,猛地往回拽 —— 想把他拖到巨门尸面前,让毒雾腐蚀他!
“糟了!” 陈平安在门内大喊,想冲出去帮忙,却被贪狼尸的爪子逼了回来。
李守一被拽得往前踉跄,怀里的破契符差点掉出来。他赶紧用剑撑地,同时掏出符纸,手指因为紧张和疼痛,好几次都没捏住。禄存尸的锁链越收越紧,脚踝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麻,煞气顺着裤腿往上爬 —— 再拖下去,他就要被煞气缠上了!
“拼了!” 李守一突然松开握剑的手,任由七星剑插在地上,双手抓住符纸,同时弯腰往地上一滚,避开巨门尸喷来的毒雾。他滚到禄存尸脚下,猛地站起来,双手将破契符按在禄存尸的胸口 —— 那里正是地煞符的位置,也是本命蛊藏着的地方!
“破契符,起!断我血咒,散你阴煞!” 李守一用尽最后力气喊出咒语,指尖的阳气全部渡到符纸上。符纸的红光突然暴涨,像团火似的贴在禄存尸胸口,断咒纹顺着禄存尸的皮肤往四周爬,钻进它的七窍。
禄存尸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锁链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它的青铜面具开始龟裂,从裂缝里冒出浓浓的黑煞,胸口的符纸下传来 “滋滋” 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 是本命蛊!破契符的阳气刺激到了它,让它在禄存尸体内疯狂躁动!
“成了!” 李守一兴奋地喊,可还没等他退开,禄存尸突然张开嘴,喷出一大口黑血,血里竟裹着半只黑色的虫子 —— 是本命蛊的一截!虫子刚落地就被符纸的红光烧得冒烟,禄存尸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青铜面具碎成了好几块,聚煞链也失去了煞气,变成了普通的铁链。
就在禄存尸倒下的瞬间,城隍庙地宫深处,周玄通正坐在聚煞珠前,双手结印往珠里注阴气。突然,他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撕咬,一口鲜血喷在聚煞珠上。珠身的黑芒瞬间黯淡,里面的阴煞开始紊乱,连他手腕上的血咒纹都开始发烫,像被火烧似的:“怎…… 怎么回事?我的本命蛊……”
他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地宫深处跑 —— 那里藏着七煞尸阵的本命蛊母蛊。可刚跑两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这次血里竟也裹着点黑色的蛊虫碎片:“是破契符!李守一画了破契符,断了我和子蛊的联系!” 周玄通气得浑身发抖,聚煞珠掉在地上,滚到地宫角落,“林九…… 李守一……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玄正堂门口,李守一还不知道周玄通已经遭了反噬。他刚想捡起七星剑,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 是破军尸!它见禄存尸倒下,突然开始膨胀,半截身子的黑煞越淌越多,青铜面具的盘丝纹亮得刺眼,连周围的煞气都往它身上聚,像是在准备什么恐怖的杀招。
“不好!它要自爆!” 李守一赶紧往玄正堂退,“陈师兄,快关门!破军尸要自爆了!”
陈平安也看到了破军尸的异常,赶紧招呼弟子们把剩下的门板推过来,用桃木钉死死钉住。可破军尸的膨胀速度越来越快,黑煞已经裹住了它的全身,像个黑色的气球,随时可能炸开。
李守一退到门内,看着门外越来越大的黑色气球,心里直发紧 —— 破军尸是七煞尸阵的阵眼,它自爆产生的煞气,足以把整个玄正堂都淹了!他赶紧看向护心碑旁的林九,师父的脸色好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胸口的七星血印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 破契符果然起作用了,血咒的联系断了!
“张医生,师父怎么样了?” 李守一冲过去问。
张启明正在给林九擦额头的汗,闻言点头:“血咒的阴气散了不少,只要再调理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他看向门外,“可破军尸要自爆,我们该怎么办?它的煞气太浓,八卦阵撑不了多久!”
李守一没说话,他看向地上的八卦阵,血线的金红光还在亮,可门外的黑煞已经开始往阵里渗。他突然想起《青囊经》残页上的话:“‘阵眼可借阵气转,煞爆能以煞反制’…… 破军尸的煞爆是阴煞,我们的八卦阵是阳煞,能不能用阳煞反制阴煞?”
陈平安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用八卦阵的阳煞把破军尸的阴煞引到别的地方?可往哪引?”
李守一看向护心碑:“护心碑是阳脉节点,能暂时吸煞气!我们可以把八卦阵的阵眼和护心碑连起来,等破军尸自爆时,用护心碑吸住阴煞,再用阳煞把阴煞逼到地脉里,让地脉阳气中和它!”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调整阵眼,门外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 —— 破军尸的黑色气球炸开了!一股强劲的阴煞气浪往玄正堂冲来,门板瞬间被掀飞,八卦阵的血线开始剧烈闪烁,金红光淡了不少,显然快撑不住了!
“快连阵眼!” 李守一冲过去,按住八卦阵中心的 “破” 字,同时把阳气渡给护心碑,“陈师兄,用护徒杖连阵眼和碑!张医生,你带弟子们退到碑后!”
陈平安立刻照做,护徒杖往八卦阵中心一戳,绿光顺着血线往护心碑爬。护心碑的金光突然暴涨,和八卦阵的金红光连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劲的阳气流,往门外的阴煞气浪冲去。
阳气流和阴煞气浪撞在一起的瞬间,整个玄正堂都晃了晃,灰尘从屋顶往下掉。李守一感觉胸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在八卦阵的血线上,可他不敢松劲 —— 只要撑住,就能把阴煞逼进地脉!
门外的阴煞气浪越来越弱,被阳气流一点点往地脉里压。可就在这时,李守一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 —— 是之前沾到的煞气开始发作,顺着经脉往心脏爬。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可看到护心碑旁林九的眼皮又动了动,他咬牙撑住:“再撑会儿…… 马上就好了……”
阴煞气浪终于被阳气流逼进了地脉,玄正堂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可李守一也撑不住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倒下前,看到陈平安冲过来扶他,也看到护心碑旁的林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 师父……” 李守一的声音很轻,带着欣慰的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林九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守一,又看了看门外散落的僵尸残骸,虚弱地开口:“辛苦…… 你们了……” 他想撑着坐起来,却被张启明按住:“林九前辈,您刚醒,别乱动!阴气还没散干净,需要好好调理!”
林九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的八卦阵和破契符碎片上,眼神里满是复杂:“周玄通…… 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阴煞上……” 他顿了顿,看向城隍庙的方向,“可他不会善罢甘休,聚煞珠还在他手里,三日后的城隍庙之约,怕是…… 还没结束……”
张启明和陈平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虽然暂时解决了四具僵尸,周玄通也遭了反噬,可聚煞珠还在,江姑娘还没救出来,三日后的城隍庙,依旧是一场躲不过的硬仗。
夕阳透过玄正堂的破门照进来,落在李守一和林九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可门外的煞气还没完全散,远处的城隍庙方向,依旧有股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像根刺,提醒着他们 —— 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而此刻的地宫深处,周玄通正捡起地上的聚煞珠,眼神里满是怨毒,他看着珠身紊乱的阴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守一,林九…… 三日后城隍庙,我让你们师徒俩,一起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