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地砖还在 “嗡嗡” 颤,裂缝里钻出来的黑煞越来越浓,像打翻的墨汁,顺着墙根往软榻下爬。林九躺在榻上,胸口的七星血印只剩米粒大的红光,连呼吸都轻得快融进空气里,张启明正用银针扎他的百会穴,额头上的汗比病人还多:“不行…… 精血耗得太狠,阳气补不进去,只能靠他自己撑……”
江雪凝靠在护心碑旁,后颈的莲花纹终于恢复到指甲盖大小,却还是虚得很。她刚想帮张启明递药瓶,突然感觉后脊一阵发凉 —— 不是散煞的冷,是熟悉的蛊煞!她猛地回头,只见堂角的阴影里,飘着个巴掌大的黑木盒,盒缝里渗着淡黑的煞,正是周玄通藏本命蛊的容器!之前清理城隍庙时竟漏了它,现在容器被地脉震动引醒,正往林九的方向飘,想吸他残存的阳气补蛊!
“小心!是本命蛊的容器!” 江雪凝急得喊,伸手想抓木盒,却被盒上的煞弹了回来,指尖瞬间起了层黑疹,“它在吸林九前辈的阳气!再不管,蛊会借阳重生!”
陈平安赶紧举起护徒杖,绿光往木盒上扫。可绿光刚碰到煞,就 “滋滋” 想着缩了回去 —— 容器的煞比之前的子蛊浓十倍,显然是周玄通藏了半只母蛊在里面,就等着借阳气翻盘!“怎么办?纯阳符烧不动,双阳木也压不住!这东西比子蛊还邪!”
李守一盯着飘近的黑木盒,后背冒冷汗。《青囊经》里写过,本命蛊容器是用地煞木做的,浸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阴煞血,普通术法根本破不了。他突然想起林九之前用五雷符炸雕像的场景,可现在只剩半张残符,还没足够的阳气催动;又想起服血煞丹时 “以血引气” 的感觉 —— 自己的血能引动阴煞,那能不能引动天雷?
“有了!” 李守一突然眼睛亮了,他抓过桌上的残五雷符,又摸出之前阿青用的银针刺,“用‘以血引气’!我的血能引动天地阳气,再借五雷符的残力,改变天雷轨迹,直接劈碎容器!只有天雷能破地煞木!”
“你疯了?!” 陈平安赶紧拉住他,“以血引气是邪术旁门,引天雷更是逆天!一个弄不好,天雷会劈你自己,连玄正堂都得炸了!”
“不试就全完了!” 李守一甩开他的手,银针刺狠狠扎进中指!鲜血瞬间涌出来,他赶紧将血往残符上抹,顺着符纹慢慢画 —— 是林九教过的 “引雷纹”,之前没敢用,现在只能赌一把,“我体内有护心碑的阳脉气,还能稳住天雷!江姑娘,借你点纯阴血意帮我定轨迹,别让雷劈偏!”
江雪凝赶紧点头,聚起仅剩的纯阴血意,像条透明的丝,轻轻缠在符上。阿青也冲过来,将双阳木贴在李守一的胳膊上:“我帮你挡反噬!双阳木能吸煞,天雷的余波我来扛!”
李守一深吸一口气,举起残符往堂外跑。刚到门口,就被一股浓煞裹住 —— 城隍庙方向的震动更厉害了,半空中的黑煞聚成了旋涡,像只往下压的黑手,连月亮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他咬着牙,将残符举过头顶,中指的血还在淌,顺着符纹往下滴,嘴里念起林九教的五雷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五雷速降,破邪灭煞!”
咒音刚落,残符突然 “嗡” 的一声亮了!淡蓝的光刺破浓煞,往半空中的旋涡钻。没一会儿,远处传来 “轰隆” 一声闷雷 —— 天雷被引动了!可雷的轨迹却偏了,往玄正堂的屋顶劈来,显然是残符力量不够,引雷纹没画全!
“糟了!雷偏了!” 陈平安急得大喊,举着护徒杖往屋顶挡。李守一也慌了,他赶紧加大精血输出,中指的血像小水流似的往符上淌,同时将护心碑的阳脉气全往符里送:“不行!得再引!江姑娘,用血意拉轨迹!”
江雪凝赶紧将血意往雷的方向送,透明的丝像根线,轻轻拽着雷的轨迹。阿青也将双阳木的红光往符上聚,帮着补引雷纹的缺处。残符的蓝光越来越亮,终于,半空中的天雷猛地拐了个弯,往黑木盒的方向劈来!
可就在天雷快到跟前时,黑木盒突然 “咔哒” 一声开了!半只母蛊从里面钻出来,黑煞裹着它,像条小蛇,往林九的方向窜 —— 它想先吸到阳气,再躲天雷!
“别想跑!” 李守一咬牙,突然将中指往符上按!“噗” 的一声,更多精血涌出来,残符的蓝光瞬间涨了半尺,竟硬生生将天雷的轨迹又拉了寸许!天雷 “轰隆” 一声炸下来,淡蓝的光裹着红光(双阳木的力),像道柱子,直往黑木盒劈去!
“滋啦 ——” 天雷劈中容器的瞬间,黑煞像被烧到的油,疯狂地往四周溅。地煞木做的盒子瞬间就被劈成了黑灰,半只母蛊在雷里挣扎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尖叫,最后散成了黑煞,被天雷的余光烧得干干净净!
可李守一也不好受 —— 天雷的余波顺着符往他身上钻,胳膊瞬间就麻了,中指的血止不住地淌,脸色白得像纸,连站都站不稳,差点往地上倒。阿青赶紧冲过来扶住他,双阳木的红光往他身上聚,才勉强压下天雷的余煞:“李师兄!你怎么样?别吓我!”
“没事……” 李守一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黑灰,终于松了口气,“蛊…… 容器…… 都毁了……”
可还没等众人高兴,玄正堂突然 “嗡” 的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屋顶的瓦片 “哗啦啦” 往下掉,护心碑的金光突然缩到只剩碑身大小,裂缝里的黑煞瞬间暴涨,像潮水似的往堂里涌!陈平安赶紧举着护徒杖挡,绿光却被煞浪压得只剩一层薄光:“不好!地脉炸了!黄泉门…… 好像开了!”
众人往城隍庙方向看,只见半空中的黑煞旋涡突然炸开,一道浓黑的光柱从地面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光柱里传来清晰的铁链声 ——“哗啦!哗啦!” 是阴兵的声音!比之前听到的更近,更响,甚至能看到光柱里有无数个模糊的人影,正往地面爬!
江雪凝靠在护心碑上,莲花纹突然亮得刺眼,往光柱的方向指:“是阴兵!他们要出来了!光柱是黄泉门的通道,再不想办法关,整个茅山都会被阴兵淹了!”
李守一扶着阿青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半张烧焦的残符。他想起林九昏迷前说的 “闭黄泉门要纯阴心、阳脉气、血印”,现在纯阴心(江雪凝)、阳脉气(护心碑)都有,就差林九的血印 —— 可林九还在昏迷,血印快散了,怎么引动?
“张医生!能不能暂时唤醒林九前辈?” 李守一赶紧问,胸口的气血还在翻涌,天雷的反噬还没过去,“只要他能醒片刻,引动血印,我们就能闭黄泉门!”
张启明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他的精血耗得太狠,除非有‘还阳草’,不然根本醒不过来。可还阳草早就绝种了,只有青竹村破庙后可能有,可现在去拿,根本来不及!”
光柱里的铁链声越来越近,已经有几个阴兵的影子爬出了光柱,往玄正堂的方向飘!陈平安举着护徒杖,绿光已经弱得快看不见,只能勉强挡住身前的阴兵:“守一!再想办法!阴兵快到了!”
李守一看着飘近的阴兵,又看了看昏迷的林九,突然做出个决定:“用我的血!我的血里有护心碑的阳脉气,还沾过林九前辈的血印(之前扶他时沾的),说不定能暂时替血印!江姑娘,你用纯阴心引气,我用血引,张医生,你帮我们稳住护心碑的阳气!我们试试!”
江雪凝赶紧点头,聚起纯阴血意,往护心碑上送。张启明也掏出最后一罐补阳丹,往碑上洒,金色的粉末让碑的金光稍微亮了点。李守一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流血的中指,往护心碑上按 ——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成了,能守住茅山;败了,所有人都得被阴兵拖进黄泉!
光柱里的阴兵越来越多,最前面的已经快到玄正堂门口,手里的刀泛着冷光。李守一的中指刚碰到碑身,护心碑突然 “嗡” 的一声,金光和他的血缠在一起,往光柱的方向飘 —— 闭黄泉门的阵,终于开始动了!
可就在这时,光柱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比天雷还响,整个地面都在颤,护心碑的金光突然晃了晃,差点散了 —— 是黄泉门里的 “煞将” 醒了!比普通阴兵凶十倍,能控煞,还能破阵!
李守一的脸色瞬间变了 —— 煞将醒了,闭阵的难度又大了十倍!他咬着牙,加大精血输出,中指的血顺着碑身往下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一定要闭了黄泉门!
一场围绕黄泉门、煞将和闭阵的终极决战,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李守一他们不知道,青竹村破庙后的还阳草,其实还在,只是被周玄通当年埋下的煞石压住了,阿青或许能找到 —— 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拿了,只能靠手里的三样东西,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