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故作镇定、东拉西扯却脸颊飞红、目光躲闪,顾子熙只觉一阵无奈。
“等我乡试放榜,等我来提亲。”无奈归无奈,却是不想让她再逃的。
“!!!”叶青萝闪避的目光、飘忽的心思猛然一顿,所有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停摆,空气归于寂静,呼吸失措。
她睁大了一双杏眼惊愕地瞪着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老爷子说了,我要考中前十名内,才能娶你回家。”被她惊呆了的傻乎乎表情取悦了,顾子熙莞尔道。
“为了娶媳妇我也是拼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在书斋苦读、一个多月不出门的经历,如今好不容易来看你,你却只想躲着我。”
叶青萝眼睑轻颤,脸颊更红就连耳尖也悄然染上一抹嫣红。
他、他这是在表白吗?
他没说过一句喜欢就说娶媳妇?他怎么敢的!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吗?
一只手掌悄然爬上发烫的脸颊,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娇软光滑的脸颊,眼底笑容越发明亮。
“萝儿,可愿嫁我?可愿做我的小媳妇?”
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叶青萝慢慢回拢思绪,缓缓抬眸望向他,在他眼中看到了那个羞答答一脸茫然的自己。
“啊!”她猛地回魂,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又看看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又看看还扣着自己手腕的另一只手掌……
“你、你、你这个!”到嘴边的那句登徒子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猛地后退了两步抬手扒拉开某人的两只手掌,让自己回复自由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看着她这般反应,顾子熙微微蹙眉、指间捻了捻到底没有再伸手去拉她,只是眼底的幽怨更浓。
叶青萝总算找回了声音,噼哩啪啦朝着顾子熙一顿结结巴巴。
“你不是、不是要娶、娶……”刚想说他不是要娶媳妇吗?她一直认为他要娶哪家千金闺秀,咋突然就变成她了?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他突然说出来,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她自己幻听了吧?
嘴上想输出一顿,想骂他!脑子里还是在兵慌马乱地根本冷静不下来。
“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顾子熙见小姑娘慌乱得想骂人又想跑掉,这才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
一双温润大手拉住她的一双纤秀小手,目光如春风轻拂杨柳岸、轻柔缱绻、丝丝情意慢慢浸润着神色羞窘的小姑娘。
“我以为你家中给你相看媳妇了,要你考中前十,功名仕途都好才能娶到的定然是名门闺秀。”
“毕竟你也不差钱,那你要娶的定然是家世背景都很好的女子,我一个农家女,一心搞钱满身铜臭,哪敢肖想?”
“但我知道,你我还能好好交道的机会不多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该避嫌的,你还让我做衣裳做鞋……”
叶青萝说到后面低了头,语气有些委屈。
那些日子她做贼似的只能偷偷做针线活儿,明明是能赚一百两银子的,愣是跟不能见光一样。
也确实是不能见光,那时她心情也很复杂,当作最后一次来做的。
原来还说等乡试之后若二堂哥中举了就一起去京城,也看看她投入了那么多银子的生意盘打造得如何了。
后来她都不说这种话了。
她还想着若她要嫁人,这种合伙买卖到时候看是全权交给大堂哥去负责,还是和顾公子平均产业将合伙分割清楚。
她又想着,若他婚后还能好好掌控他自己的生意产业,继续合伙着也没什么,毕竟生意就是生意。
虽然是她和顾公子谈成的生意,但也是叶家和顾家的生意,她避嫌一些便是。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和应对,就是没想过他想娶的媳妇,会是自己。
她不敢!
她不配!
这世界里有太多束缚和规矩,让她知道自己与他门不当、户不对!
可她也委屈!
她凭啥不配?她一个本科毕业、白手起家、书没比他少读、她会的他还不会呢,她有的他也没有,她凭啥不配!
“好姑娘,是我没暗示明白让你误会了。”听见哽咽声,顾子熙心疼得干脆将人抱入怀里,轻声喃喃。
“你别多想,等我来娶。”
“你一个名门公子,真的能娶农家女?”叶青萝被他圈在怀里身子越发僵硬,慌得她伸手推开他,顺便问出疑惑。
眼泪掉下来,心里却轻松了几分。
“我这次回京城过年,就为咱们的亲事在奔走了。”顾子熙一边抬手为小姑娘轻轻拭泪,一边解释。
“顾家几代家训只娶妻、不纳妾,因而顾家子弟不联姻只娶自己心悦女子,心悦贵女便是贵女,心悦农女便是农女。”
“别担心我家中有人不同意,我不是与你说了么,从今年年关开始,我每年都要给家里交公帐四万两,还要给大哥和大堂哥一些好处。”
“在他们提出这要求时,就是同意我娶你,且不急着入仕可以在外继续逍遥几年,等下一场春闱我肯定是要应考的了。”
看小姑娘目瞪口呆,顾子熙捏了捏她纤秀的小手,莞尔笑道:
“你也不用担心京城生活不适应,也不用担心后宅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姑嫂关系。”
“我又非长房长子,成亲后就可以自己搬出去,家里都要我交公帐了,我还要去争那点家产么。”
“京城咱们偶尔回去过个年就是了,平时可以四处游历、拓铺,你不是说要写文章做女大儒?”
“这天下可没有一个困在内宅的大儒,真正的大儒都是饱读诗书、熟知天下事的。”
“你也不要怕娘家势薄,我顾家也是科举起势、书香清贵,你叶家也可以,再说你有钱,锦绣山庄都记在你名下呢,那就是你的倚仗!”
顾子熙一番话,说得叶青萝呆了又呆,好半天才感叹一句:“你真的……什么都考虑好了。”
他喜欢她,却没有说喜欢她,而是提前去为他们的将来铺路了。
他想娶她,没有只谈风月不理门第隐患,在他开口之前他已经在筹谋了。
可他并没有来问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