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壤河的浊浪拍打着屠房残垣,陈十三掌心的雷劫令碎片烫得惊人。毒婆婆的银饰在地上炸开,化作满地蠕动的蛊虫,每一只都朝着他怀中的陶罐爬去,罐口金蚕蛊背上的雷纹与他神凡血中的母亲之力共鸣,发出刺耳的蜂鸣。
“想救九叔?” 毒婆婆的指甲划过自己脖颈,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蛊纹,“当年你爹亲手毁了我的痋术祭坛,现在该由你偿还!” 她突然将陶罐狠狠砸向地面,万千金蚕蛊裹挟着血雾冲天而起,在半空组成雷隐狞笑的面容。
十三的斩劫刀本能地劈出,却在触及蛊虫的瞬间被反震回来。神凡血顺着刀刃倒流,他看见每只金蚕蛊复眼里映出的幻象 —— 父亲陈老栓挥刀斩断痋术阵眼,母亲青岚挡在他身前,背后是雷隐藏身的阴影。记忆与现实重叠,九叔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沙哑,手中铜钱剑竟对准了虎娃的咽喉。
“住手!” 十三人神共体虚影显现,左手断剑划出青岚的雷纹结界,右手斩劫刀劈出陈老栓的妖化雷龙。两股力量相撞,却在蛊虫群中如泥牛入海。毒婆婆趁机甩出蛇形拐杖,杖头的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将十三的神凡血抽离体外。
“你以为金蚕蛊真是你娘养的?” 毒婆婆的笑声混着蛊虫嘶鸣,“雷隐早用偷天换日之术,把青岚的精血换成了蚀心蛊的引子!” 她指向九叔,老人胸口的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看看他,很快就会变成只听令于阴尸门的活尸!”
虎娃的尖叫刺破血雾,胡仙幼崽的尾巴缠住九叔手腕,却被铜钱剑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十三的神凡血在经脉中逆行,突然想起阴间王狗剩煞尸眼中那抹微弱的凡心光芒。他猛然将斩劫刀插入地面,神凡血顺着刀柄涌出,在地上画出母亲青岚绣在肚兜上的雷神殿护道阵。
“既然这蛊虫认我娘的血,那就该认我!” 十三咬破舌尖,混合着精血的神凡血喷向蛊虫群。金光闪过,万千金蚕蛊发出凄厉的哀鸣,竟在雷纹中扭曲成母亲青岚的虚影。虚影抬手抚过他的脸颊,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十三,苗疆圣女殿有你娘的另一份传承,那是对抗阴尸门的关键……”
毒婆婆的瞳孔骤缩,蛇形拐杖 “咔嚓” 断裂。她踉跄着后退,黑袍下露出的皮肤爬满裂纹:“不可能!雷隐说过,青岚的神血已经……” 话未说完,一只金蚕蛊突然冲破血雾,狠狠扎进她眉心。
“当年老栓哥毁掉我的痋术祭坛,不是为了杀孽。” 毒婆婆的身体开始透明,“那祭坛本就是雷隐设的局,他要用炼蛊的血咒,逼老栓哥加速妖化……” 她的手指向北方,苗疆方向的天空中,巨大的血陶罐正在崩塌,“去雷母神龛,那里藏着青岚被夺走的……”
话音未落,毒婆婆的身影化作飞灰。最后一只金蚕蛊落在十三掌心,褪去蛊虫外壳,露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 “圣女殿禁地?雷母神龛”,角落还画着个眼熟的雷纹 —— 正是母亲青岚刻在断剑上的印记。
九叔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中裹着三只金蚕蛊。老人颤抖着抓住十三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悔恨:“当年在雷神殿,我就该拦住雷隐…… 是我害了青岚,害了老栓……”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瞳孔猛地收缩,“雷母神龛…… 那是雷子修行的圣地,十八年前突然封禁,难道……”
虎娃抱着受伤的胡仙幼崽凑过来,少年木剑穗上的雷光突然黯淡:“十三哥,河水变黑了!” 十三转头望去,红壤河的水正朝着苗疆方向倒灌,水面上漂浮的金蚕蛊尸体突然集体亮起雷纹,组成一串神秘的咒文 —— 那是只有圣女殿核心弟子才懂的禁制破解法。
更漏声在蛊虫的嗡鸣中消失,十三握紧雷劫令碎片。他知道,毒婆婆临死前的坦白不仅揭开了父母当年的真相,更将矛头直指圣女殿最深的禁忌之地。而掌心地图上的雷纹,与他神凡血产生的共鸣,暗示着母亲青岚的传承远比想象中复杂。
“虎娃,照顾好九叔。” 十三将还魂草碾碎敷在胡仙幼崽伤口,斩劫刀的雷纹与地图上的标记共鸣,“我去苗疆走一趟。” 他望向北方,阴云深处隐约传来镇魂钟的嗡鸣,与在枉死城听到的声响如出一辙。
夜风裹着蛊毒的腥气吹来,陈十三揣着地图踏入红壤河。冰冷的河水漫过膝盖时,他突然听见水下传来锁链拖拽声。低头看去,自己的倒影竟变成雷隐的面容,而在更深处,无数刻着他生辰八字的青铜棺正缓缓上浮,棺盖上的印记与地图上的雷母神龛标记完全吻合。
当第一缕幽冥之火照亮苗疆方向的天空,十三看见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圣女殿轮廓。飞檐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却发出蚀心蛊特有的嘶鸣。而在殿宇最高处,那个与母亲青岚容貌相同的神秘女子正注视着他,手中握着的半块令牌,与他怀中的雷劫令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