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导带着一肚子邪火和一飙升的血压离开了F班练习室，那低气压仿佛实质般残留，让周宇、郑坤、钱小乐三人好半天都没敢大声喘气。
“城……城哥，我们真的把严导气走了……”钱小乐声音发虚，脸色苍白，“他会不会后面给我们穿小鞋啊？比如公演的时候切我们的镜头，或者投票上动手脚？”
江城合上那本《懒人养生大全》，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一种“尔等凡人不懂”的超然：“穿小鞋？那多没技术含量。严导要是真那么做，反而落了下乘，证明我们的‘艺术形式’让他感到了威胁。”
周宇苦着脸：“可我们这……算哪门子艺术啊？严导刚才那眼神，恨不得把我们生吞了。”
“愤怒，是源于不理解。”江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颈，“等我们在舞台上，用事实说话，他自然会明白。”
话虽这么说，但三位组员心里的忐忑并未完全消除。毕竟，严导是出了名的“阎王爷”，被他盯上，能有好果子吃？
果然，麻烦很快就来了。
就在进度检查结束不到两小时，练习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吴签签，以及他的随身摄像师。
显然，严导离开后，没少在吴签签这边“添油加醋”。
吴签签一进门，那审视的目光就如同冰锥，直直刺向江城。他自动忽略了旁边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周宇三人，目标明确。
“江城。”吴签签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冷意，“我听严导说，你们小组的进度……很有‘创意’？”
江城放下手里刚泡好的枸杞水（保温杯也是系统空间出品），点了点头，一脸“您也听说了”的坦然：“谢谢严导和吴老师的关注，我们确实在探索一种不同于传统的表演路径。”
吴签签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探索？我看是胡闹！”
他不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距离公演没几天了，作为导师，我有义务对每个小组进行指导。现在，把你们准备的东西，完整地给我演一遍。”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周宇三人瞬间慌了神，求助般地看向江城。刚才在严导面前那是破罐子破摔，现在面对的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导师啊！而且这位明显是带着“找茬”任务来的！
江城却似乎早有预料。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对三位组员使了个“稳住”的眼色，然后对吴签签说：“吴老师，我们的表演，重在‘沉浸’和‘状态’，可能不符合您对‘完整节目’的传统定义。”
“少废话！”吴签签不耐烦地打断，“演！”
音乐再次响起。
F班小队硬着头皮，将他们那套“沉浸式慵懒艺术”又展示了一遍。这一次，因为紧张，周宇三人的表现比刚才在严导面前还要糟糕，动作更加僵硬，歌声更加飘忽，钱小乐甚至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幸亏郑坤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两人差点一起摔成滚地葫芦。
整个表演，堪称灾难现场中的灾难。
表演结束，吴签签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夷和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准备的舞台？”他冷笑一声，声音透过麦克风（他又自带了一个）清晰地传遍练习室，“乱七八糟，不知所云！连最基本的整齐都做不到！唱歌有气无力，跳舞软绵不堪！你们这是对舞台的侮辱！”
周宇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吴签签将矛头直指江城：“尤其是你，江城！从节目开始到现在，你的态度就一直有问题！投机取巧，哗众取宠！你以为靠这些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关吗？舞台是残酷的！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城，语气严厉：“我现在以导师的身份，要求你们小组，立刻放弃这种不伦不类的所谓‘探索’，回归正轨！按照节目组提供的标准编舞和演唱要求，进行严格训练！”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强行“拨乱反正”！
周宇三人闻言，眼神闪烁，内心动摇。或许……吴老师说得对？他们这样是不是真的走偏了？
然而，江城却抬起了头，迎上吴签签逼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惶恐或妥协，只有一种平静的……困惑？
“吴老师，”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吴签签皱眉。
“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整齐’，一定要‘有力’？”江城歪了歪头，像是真的在请教，“《慵懒的午后》这首歌，表达的是一种放松、闲适、甚至有点百无聊赖的情绪。如果用整齐划一、力量十足的舞蹈和铿锵有力的唱腔去表现，岂不是……文不对题？就像用重金属摇滚去唱摇篮曲一样别扭。”
吴签签被他问得一噎，随即怒道：“强词夺理！舞台表演自有其规范和美感！你们现在这样，连最基本的舞台素养都没有！”
“舞台素养，就是为了贴合歌曲意境，选择最合适的表达方式。”江城据理力争（懒争），“我们的表达方式，或许不符合主流审美，但绝对贴合歌曲内核。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专业’吗？”
“专业？”吴签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管这叫专业？站着不动，哼哼唧唧就叫专业？！”
“动与不动，只是形式。”江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关键在于，是否传达了歌曲的‘神’。我们认为，我们这种‘静中带动’、‘虚中带实’的方式，更能让观众感受到歌曲里那种无所事事的慵懒感。”
“感受？我看观众只会感受到你们的敷衍和无能！”吴签签语气刻薄。
“那是因为他们带着对传统舞台的‘预期’来看我们。”江城再次搬出了他的“预期管理”理论，“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预期，引导他们进入我们设定的‘慵懒’情境。”
“荒谬！”吴签签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不再试图跟江城讲道理（他发现根本讲不过），直接动用导师权威，“我不管你们什么预期不预期！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马上，按照标准来排练！否则，我会在公演导师评分环节，如实反映你们的态度问题！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赤裸裸的威胁！
周宇三人脸色瞬间煞白。导师评分占很大比重！如果吴签签铁了心给他们打低分，那他们就算观众投票还行，也很有可能被淘汰！
压力，如同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练习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城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是屈服于导师的权威，放弃他们坚持（摆烂）了好几天的“艺术道路”？还是硬刚到底，赌上晋级的风险？
江城沉默了几秒钟，就在周宇都忍不住想偷偷拉他袖子劝他服个软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对着吴签签，非常“诚恳”地问了一个问题：
“吴老师，您说……如果观众看到，一位导师强行要求一个风格独特的表演小组，放弃自己的特色，去模仿千篇一律的标准模板，他们会怎么想？”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会觉得这位导师认真负责，严格把关？”
“还是会觉得……他在扼杀多样性，打压新锐思想，甚至……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审美潮流？”
江城的语气平淡，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但这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精准无比地捅在了吴签签最在意的地方——他的形象，他的权威，以及他最怕被人诟病的“落后”与“狭隘”！
吴签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江城，胸口剧烈起伏，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他当然知道摄像头开着！他也知道现在网络上对江城的“反内卷”、“个性派”形象讨论度有多高！如果江城这番话被播出去，被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和江城的粉丝一解读……
那他吴签签成什么了？打压后辈、思想僵化的老古板？！
这个帽子，他可戴不起！
“你……你……”吴签签指着江城，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训斥和威胁，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江城面前，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甚至还会反弹回来伤到自己！
最终，吴签签再次上演了摔门而去的戏码。
这一次，连句狠话都没撂下。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仓皇？
练习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宇、郑坤、钱小乐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城，仿佛在看一个……勇士？或者怪物？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摆烂”摆到极致，居然连顶流导师都奈何不了？甚至还能……反杀？！
江城看着吴签签消失的方向，耸了耸肩，弯腰捡起刚才因为“激动”（并没有）而掉在地上的保温杯，吹了吹灰尘。
“看来，吴老师也需要……降降火了。”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枸杞水，语气带着点遗憾，“可惜，我这杯子里没他的份。”
“宿主，成功运用‘舆论绑架’与‘形象威胁’，击退顶流导师的针对性打压，维护了小组的‘摆烂艺术’自主权。奖励现金：元！【逻辑鬼才（中级）】效果显着！导师威慑力（对吴签签特攻）微弱提升！”
江城满意地咂咂嘴。
看来，这枸杞水，果然养人。
不仅养生，还能……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