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联胜荃湾堂口麻雀档,今夜关门大吉。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距离李天乐所说的十个钟头,还差二十分钟。
飞机今年才二十三岁,和联胜老四九,生就一个倔驴的脾气,看起来异常死板,手里提着砍刀不放手。
香江赌档讲究大档十三层,从第一层的老板到最下层的喽啰。
飞机投靠大d后边被安排为第四层赌档内部专职厮杀械斗厮杀的打手头目,一旦赌档内发生冲突或者是有别的社团踩过档,就需要他们出面接管,所以一般被称为巡场,为首最能打的人,就是巡场头目。
在赌场内的地位仅在老板、交际(草鞋)、总管(白纸扇)之下的第四人。
所以飞机很感激大d。
得人恩果千年记,大d哥给自己一碗饭吃,让自己扬名立朵,那自己就要忠心为大d哥办事。
哪怕那个叫王建军的男人很可怕。
飞机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么直观地看见什么叫杀人不眨眼,平日里兄弟们出去晒马砍人无非就是大喊着拿刀砍,会因兴奋红了眼血脉喷张,但他知道这个叫王建军的人不同,死亡对这种人来讲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
“飞机哥,外面下雨了,深水埗的人不会来了吧。”有小弟上前来和飞机说道,通常来讲没有人会在下雨天踩过界,因为下雨天就意味着放不起来火。
没有大火烧房,妄图踩过界插旗的人会死伤惨重。
“等。”飞机言简意赅。
不同于小弟只听说过以前的南山虎,飞机是实实在在目睹李天乐的崛起的,若非李天乐要斩绝社团兄弟吃饭的饭碗,他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为李天乐办事。
但大家为社团办事,社团不能砸了兄弟们的饭碗。
他没跟李天乐,但也知道李天乐说是十个小时,就是十个小时,不会早来也不会不来。
......
“下雨了!”
佐敦堂口,火牛正拉着马尾坐在雨棚下面打边炉,斜风吹打着雨水落在滚烫的锅体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在他们背后,是一间每逢午夜十二点才会开门的大烟馆,明面上是火牛自己打拼出来的生意,实际上林怀乐在这间大烟馆里的参与股份是最高的。
自年后的三个多月时间,火牛吃小头,林怀乐吃大头,和联胜公账上却收不到一分钱的规费。
他们吃得很肥,连打边炉桌上的香烟都从健牌换成了万宝路。
火牛挑起一筷子牛肉沾着麻酱塞进嘴里,吸哈吸哈的拒绝后意气风发。
“md,找机会也搞盒古巴雪茄尝尝。”
“下去尝吧,毒贩子!”
略带生硬的粤语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一把沾血的三棱军刺从他喉咙口反穿而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军刺的血槽滴落在面前的麻酱碗里。
马尾大惊,但还没来及叫喊出声,他的喉咙也被另一把三棱军刺穿喉咙。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看到几个平头劲装的模糊身影踩着雨水冲进身后的大烟馆。
“三班突进,二班掩护,一班准备火油。”
......
“班长,外面下雨了。”
距离十个钟头的末尾还差一分钟,王建军已经拉上了身上黑色雨衣的拉链,他望着身后八名已经有十多年未曾相见但却在李天乐的帮助下重新聚集起的战友,咧嘴一笑,“出发!”
说罢,王建军一个拉拽动作,翻身闯入风雨之中,身后战友紧随其后:“按照计划,里面的道友毒贩一概灭口,房子淋上火油放火,如果发现有毒品、大烟存货,一概带走交给乐哥处理。脚下的土地,就是我们新的战场。”
“是!”
九个身影纷纷拔出各自的三棱军刺,保持着静默朝着大雨中的荃湾赌档扑去,脚下悄无声息,只有雨水落在大地上清晰的滴答声。
自古黄赌毒不分家,赌档里自然会有大烟。
突然,赌档的大门被推开,飞机手持西瓜刀站在门口严阵以待,身旁的兄弟全都拿着斧头、匕首双眼赤红。
“我叫飞机,我为社团办事!”
飞机大喊一声,抄起手里的西瓜刀对着为首的王建军就劈头砍去。
王建军轻轻拉开有些遮挡视线的雨衣帽子,反握三棱军刺向上一抬就挡住飞机的西瓜刀,随后近身贴着飞机的胸膛撞去,按住飞机胸腔心肺位置的同时,右手三棱军刺便已经从飞机肋骨下方斜向上捅破心脏。
一招得手,王建军面无表情的拔出三棱军刺,推开软软倒下的飞机,直扑下一个古惑仔。
“计划改变,偷袭改正面突破,两个人去后门堵路,不要放跑一人。”
十五分钟后,赌档内除去王建军九人,再无一个活人能够站着。他将这些尸体全都拖到了赌档中央,两大桶火油淋在上面,随即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后,将烟杆丢进了火油中。
“轰!”
烟杆落入火油,马上就腾起火舌舔舐地面上的一切。
王建军带队走出赌档,低头扫视了一眼还没彻底咽气的飞机,冷冷的问道:“大d,在哪里?”
飞机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喘息,嘴里喷吐的血沫中不时冒出一个血泡,他尝试着去抓王建军的裤腿,“我...我我为社团办事...”
“咔嚓!”
王建军收回掐断飞机喉咙的手掌,起身穿好身上的雨衣,“走,下一个地方。”
......
“下雨了,难怪我这膝盖怎么从下午就开始不舒服!”
午夜三点,杨美星被痛醒,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骂骂咧咧一句后,扭头看向正在往炉子里添柴火的李天琪,立马大叫道:“你个死丫头,读个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柴火都不会烧,放那么多点会燃得起来,呀屎都吃不上热的!”
李天琪仰头,露出满脸问号,“这满灶的柴火是大佬添的,ok?”
“你大佬?他不是讲回老家种了半年地,点会连火都生不明白!”杨美星当即横眉怒目,手撑着桌面就要站起来,“你大佬他人呢?”
“刚才小富哥找他,穿上衣服就出门去了,见你睡得香,没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