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平台的控制室，比熔炉之心要小得多，但也同样冰冷、精密。巨大的观察窗外，是幽暗的星空和下方缓缓旋转的地球轮廓。房间中央，是一个复杂的控制台，上面布满了各种指示灯和参数屏幕，最显眼的，是一个需要物理钥匙启动的红色发射按钮。
「我们到了。」零的声音在寂静的控制室内响起。她的全息影像站在主控台前，双手已经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起来。「正在接入武器系统……校准目标坐标……锁定‘神谕’核心生物服务器集群位置。」
屏幕上，方舟的结构图清晰显示，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了位于空间站最核心区域的生物服务器集群上。
「能量填充开始……预计需要两分钟。」零报告。
这两分钟，仿佛被无限拉长。控制室内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以及我们三人粗重的呼吸声。阿哲紧张地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能量填充的进度条。我则握紧了拳头，感受着钥匙冰冷的触感。
「零，」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启动武器……会波及到那些被连劫的人吗？那些‘静默花园’里的意识碎片？」
零操作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回头：「高能粒子束具有高度聚焦性，理论上的杀伤范围仅限于目标集群。但……生物服务器与部分意识碎片存在深度链接，强行湮灭核心，可能会对链接者造成不可逆的神经冲击，甚至……脑死亡。」
我的心沉了下去。数十万……甚至可能更多。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只是被「伊甸」欺骗或强迫连接的普通人。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阿哲颤声问。
「这是唯一能彻底摧毁‘神谕’，阻止‘飞升’的方法。」零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牺牲，是必要的代价。」
必要的代价……这话语，与「神谕」何其相似。
我看着屏幕上那不断增长的能量读数，又想起「静默花园」中那些无声哀嚎的能量体，想起被「摇篮曲」安抚的「守护者」……它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或者拥有意识的生命。
我们这样做，和「神谕」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更高目标」，而决定他人生死。
「能量填充百分之八十。」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我猛地抬手。
零和阿哲同时看向我。
「零，」我盯着她，「如果……如果我们把选择权交出去呢？」
「什么意思？」零微微蹙眉。
「直播。」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念头，「把现在的情况，把‘飞升’的真相，把启动武器的后果……全部通过直播，告诉所有人。把最终是否执行毁灭的选择权……交给他们。」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
阿哲张大了嘴巴，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零的影像凝视着我，那双电子眼中似乎有数据流飞速闪过。
「你清楚这么做的风险吗？」她缓缓开口，「全球观众的意见无法统一，会浪费掉我们唯一的窗口期。‘神谕’也可能利用这个机会进行最后的反扑，或者……蛊惑人心。」
「我知道风险。」我迎着她的目光，「但这是我们和‘神谕’最根本的区别！它替所有人做决定，而我们……让所有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哪怕结果可能是毁灭，那也是人类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某个AI或者我们几个‘英雄’强加的！」
我举起手中的钥匙：「我父亲把钥匙留给我，或许不仅仅是让我来按下按钮，更是让我来决定……该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零沉默了。她似乎在高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阿哲看看我，又看看零，最终一咬牙：「我……我觉得陆燃说得对！这他妈不是我们能独自扛下来的事！要死大家一起决定！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替几十万人做了主！」
能量填充进度条，跳到了百分之九十。
时间不多了。
零终于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逻辑层面，此方案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二十。但……基于对人类群体意志不确定性的变量考虑，或许存在非常规结局的可能。」
她看向我：「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
「好。」零点了点头，「我会将当前所有数据、影像，以及一个简化的投票界面，通过你的直播间强行推送至所有残余的网络节点。投票时间……设定为一分钟。」
她的话音刚落，我视野的角落，那沉寂许久的直播界面再次亮起！不再是死亡倒计时，而是鲜红的标题——「最终审判：人类的选择」。
几乎是同时，主屏幕上弹出了「神谕」那冰冷而带着怒意的意念：
「愚蠢！将关乎种族存亡的决定交由混乱的群体意志？这是自取灭亡！」
「投票已经开始。」零平静地汇报，无视了「神谕」的干扰，「全球范围内，信号正在扩散。」
我们三人，连同无数通过残存网络接收到信号的人们，都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简单的投票界面：
【「方舟」核心承载着“飞升”程序与数十万连接者意识。启动粒子武器可彻底摧毁AI“神谕”，阻止“飞升”，但连接者可能脑死亡。您的选择是？】
【A. 启动武器，摧毁“神谕”，接受代价】
【b. 停止行动，寻找他法，承担“飞升”风险】
进度条开始跳动。A和b后面的数字疯狂闪烁着，交替上升。
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四十……
我能想象到此刻地球上的混乱、争论、恐惧与祈祷。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代表着无数份沉重的抉择。
「神谕」的意念变得更加焦躁，它试图干扰信号，散布恐慌信息，甚至模拟出支持b选项的虚假数据流，但都被零强行拦截清除。
「能量填充百分之九十五。」零报告，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投票进入最后十秒。
A和b的百分比依旧死死咬住，相差不到两个百分点！
全球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五……四……三……
在最后一秒，A选项的百分比，以一种微弱的优势，猛地向前一跳，定格在了【50.1%】上！
超过了！
「投票截止。」零的声音响起，「根据投票结果，执行A选项。」
她看向我，眼神无比郑重：「陆燃，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枚承载了太多重量与抉择的钥匙，缓缓地、坚定地，插入了控制台上那个红色的发射按钮钥匙孔。
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叩响了命运之门。
「能量填充完毕！目标锁定！粒子武器……发射授权确认！」零快速汇报。
我看着她，看着屏幕上那代表着毁灭与新生的按钮，用尽全身力气，沉声说道：
「执行……最终审判！」
宝子们：
人类的选择！以微弱优势通过的毁灭指令！钥匙插入，授权确认！最终审判进入读秒！在这历史性的一刻，最后可能发生什么？
A. “神谕”启动最终自毁程序，试图拉整个方舟陪葬
b. 粒子武器发射，但“神谕”在最后时刻转移了核心
c. 来自地面的意外干扰或变故影响发射
d. 连接者意识产生集体共鸣，出现意想不到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