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无声滑开的瞬间，冷风裹着一股陈旧的药水味扑面而来。秦川站在原地没动，猫老大贴着他右腿，耳朵微微前倾，胡须轻颤。大厅中央那根柱状容器里的银色晶体正缓慢脉动，每一次明灭都让四周的数据导管泛起微弱蓝光。墙上的显示屏还在滚动代码，但速度已经放缓，像是系统正在从沉睡中彻底苏醒。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读取器，屏幕上的“继承者清除协议”残影早已消失，只剩下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9分42秒。
“走。”他低声说，迈步向前。
脚踩在合金地面上发出轻微回响。主控台位于大厅另一侧，半弧形操作面板上分布着多个凹槽和接口。他记得刚才认证时系统提示过权限等级，现在需要确认更多内容。右手刚搭上控制台边缘，皮肤下的蓝金纹路便自主亮了起来，顺着指尖蔓延进接口。
全息影像立刻浮现，是一张立体结构图。五层地下设施，以螺旋方式向下延伸。当前所在位置标注为“b7核心区”，上方两层为空置区，下方三层则分别写着“样本维持区”“基因编辑室”和“终端反应堆”。
“天王计划第三阶段……”他喃喃了一句，手指划过屏幕，试图调出详细资料。
系统弹出提示：【高阶文件需双认证开启】。
他回头看向猫老大。后者已跃上一旁的金属平台，爪子轻轻落下，正好压在掌印轮廓上。两道能量信号同时接入，主控台中央缓缓升起一座小型投影柱。
光影交织中，一对男女的身影逐渐清晰。
男人穿着实验服，面容坚毅；女人站在他身侧，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秦川呼吸一滞。
母亲的手抬起，指向身后的大屏。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天王计划·第三阶段——时空操控体。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计划已被重启。”女人开口，声音平稳，“我们曾以为终止程序足以阻止一切，但那些人从未放弃。”
男人接话：“他们要的不是进化，是跨越维度的生命迭代。而实现它的唯一途径，就是制造能承载多重基因序列的活体容器。”
画面切换，出现一组编号列表：A-01至A-29。每一个名字后都标注着“失败”二字。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
【唯一成功样本：秦川】
影像结束，大厅陷入短暂寂静。只有红灯仍在规律闪烁，倒计时继续：8分31秒。
秦川站在原地，手还搭在主控台上，指节微微发紧。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情绪化的反应，只是慢慢转头看向走廊尽头那扇刚刚开启的金属门。
门内是一条狭长通道，两侧排列着数十个培养舱。透过昏暗光线，能看到舱内漂浮的人形轮廓，有些肢体扭曲，有些头部异化出兽类特征。液体表面泛着油膜般的光泽，偶尔有气泡上升破裂。
猫老大低吼了一声，尾巴绷直，盯着最远处一个正在排空液体的舱体。红灯在那处持续闪烁，机械音提示：“觉醒准备，进度12%。”
他立即取出背包里的存储设备，插进主控台侧边的加密端口。进度条跳出，开始同步数据。屏幕上显示可提取内容包括三段视频日志、一份完整实验记录摘要，以及一份名为“最终指令”的加密文档。
加载速度极慢。
他盯着进度条，余光扫过监控画面。除了最初那个舱体，又有两个培养舱亮起了红灯，提示进入“神经激活”阶段。
“加快。”他按下强制同步键，设备外壳瞬间发烫。
数据流加速涌入，但视频文件仍卡在67%。主控台突然震动了一下，顶部投下新的全息文字：
【检测到异常生命波动】
【紧急唤醒程序已启动】
【样本存活率不足50%，允许释放限制级实验体】
话音未落，最远端的那个培养舱发出“咔”的一声闷响。密封盖边缘裂开细缝，淡黄色液体顺着缝隙流出，在地面汇成一小滩。舱内的人影动了动手指，接着是手腕，肩部缓缓抬起。
猫老大猛地弓背，毛发炸起，耳尖的金纹骤然亮起一丝微光。它没有冲上去，而是迅速退到秦川右侧，紧贴他的腿侧，视线死死锁住走廊方向。
“还有多久？”秦川盯着设备屏幕。
进度条跳到89%，然后停住。
他又按了一次强制键，设备发出轻微焦糊味，终于将剩余数据强行打包。拔下接口时，金属触点冒出一缕白烟。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柱状容器突然剧烈震颤。银色晶体亮度暴涨，连接它的导管全部转为赤红，警报声陡然拉高一个频率。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核心数据将在七分钟内永久销毁】
【所有非授权个体将被清除】
秦川把存储设备塞进内袋，转身面向走廊。三个培养舱的液体已基本排空，舱门处于解锁状态，只要内部生物完成基础神经协调，随时可能破舱而出。
猫老大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前爪微微下压，摆出扑击姿态。它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映着远处舱体透出的幽光。
“等一下。”秦川伸手按住它的背脊，声音压得很低，“别贸然靠近。”
他知道这些不是普通改造体。他们是失败品，但也正是因此，才被封存于此。一旦失控，后果难以预料。
主控台忽然自动弹出一张平面图，标记出一条撤离路线。箭头指向左侧隐蔽通道，通往地表出口。
他没动。
撤离意味着放弃更多信息，也意味着承认自己只是逃亡者。而刚才那段影像说得太清楚——他是唯一成功的样本。这个身份不是荣耀，是靶心。
走廊深处，第一个培养舱的密封盖猛然弹开，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浓稠液体泼洒而出，那人影摇晃着站起，双腿颤抖，但仍在向前迈步。头部覆盖着半透明膜状组织，眼睛尚未睁开，嘴巴却张开了，发出类似喘息又像呜咽的声音。
第二个舱体也开始松动。
第三个的红灯变成了绿色。
猫老大全身肌肉绷紧，耳尖金纹再次闪动，仿佛与某种无形频率产生了共振。它没有听从命令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
秦川抽出腰间的精灵球，拇指擦过表面裂痕。喷火龙x还在休整，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只伙伴。
“如果它们出来，”他盯着那具摇晃的身影，“你挡住第一个，我处理后面的干扰。”
猫老大没回应，但尾巴轻轻甩了一下，那是它惯用的认个动作。
大厅温度似乎更低了。呼吸时白雾更重，地板上凝结出薄薄一层霜。主控台的倒计时跳到了6分13秒。
突然，那个站起的身影猛地抬头，面部薄膜撕裂，露出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它不再摇晃，而是以诡异的平衡感朝走廊出口跨出一步。
紧接着，第二具身体也挣脱束缚，落地时四肢着地，脊椎弯曲如野兽。
第三具还未完全清醒，但舱内监测数据显示脑波活跃度已达临界值。
秦川握紧了手中的精灵球，另一只手按在胸口。时间之羽项链贴着皮肤，冰凉依旧，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不是预警，也不是守护。
这是开端。
猫老大低吼着，前爪抓地，肌肉蓄力，金纹由微光转为稳定亮线。它知道战斗不可避免。
秦川往前半步，挡在它身前。
“等它完全出来再动手。”他说，“别让它接触到主控台。”
那人形生物已走到走廊尽头，距离大厅只剩十步。它歪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又像是在“嗅”。然后，它抬起了手臂，手掌张开，指尖泛起暗紫色的能量涟漪。
猫老大瞳孔骤缩。
秦川心头一紧。
那不是训练过的技能，也不是自然生成的能力。
那是——共鸣术的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