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骤然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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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研院医疗部附属的阳光休息厅，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流淌得缓慢而粘稠。午后的模拟阳光经过精密计算的角度，透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在地面投下清晰而温暖的光斑，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映照得如同金色的星屑。远处，生命维持系统与各类监测仪器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像是这个洁白空间平稳的心跳，营造出一种安详到近乎催眠的氛围。
叶汐时置身于这片被精心调控的宁静之中，却如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或者说，一个即将碎裂的静谧泡沫。
她深陷在柔软的轮椅靠背里，身形比往常更加单薄，淡蓝色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瘦削的肩头。一本厚重得与她纤弱手臂形成强烈对比的古籍——《星轨与尘世：古代能量符号考》——摊开在她并拢的双膝上。书籍古老的皮革封面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那些烫金的、不属于任何现代语系的扭曲文字，仿佛沉睡的符文，散发着神秘而沉重的气息。
她的淡灰色眼眸低垂着，视线落在书页间那些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案和星象阵列上。然而，她的目光是涣散的，失去了平日沉浸于知识海洋时那种专注的光彩。指尖无意识地悬在一个被称为“裂隙之眼”的复杂符号上方，沿着其蜿蜒的线条缓缓虚划，但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机械的重复，而非带着思考的探索。
（裂隙之眼……活体信标……钥匙……）
青宁离去前带来的那些鲜活、甚至带着点八卦色彩的描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底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那些关于秋曦姐姐清醒时的锐利、梦启先生窘迫却包容的画面，与她自己记忆中零碎的片段、以及那晚无声录像中清晰的影像交织在一起，反复冲刷着她的神经。
（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缓慢地释放出带着锈蚀感的酸涩寒意。这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渗透到四肢百骸，让她即使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也感觉指尖冰凉，周身发冷。
孤独感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上涨，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遗忘在舞台角落的透明存在，能清晰地看到舞台中央那场属于别人的、充满张力和生命力的戏剧，却永远无法参与其中，只能作为一个无声的旁观者，感受着那份遥不可及的热闹与温暖。
她试图挣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古籍上。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试图理解自身命运、寻找一丝主动权的浮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聚焦视线，去解读“裂隙之眼”符号旁边那段用古精灵语写就的、晦涩难懂的注释。
（……凝视深渊者，亦被深渊之影所缠绕……符号非钥，心念为引……）
字句艰深，含义模糊。但“深渊”、“缠绕”、“心念”这些词汇，却像是一把把钥匙，无意间触动了某些被深深压抑的记忆碎片或潜意识层面的恐惧。她的呼吸在不自觉间变得浅而急促，胸口开始发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氧气变得稀薄。
最初的征兆，是喉咙深处传来的一阵微弱的、熟悉的痒意。
“咳……咳咳……”
她下意识地抬起苍白纤细的手，用手背掩住嘴唇，发出了几声轻微而压抑的咳嗽。这在她的日常中并不罕见，久病虚弱的身体，时常会对环境变化或情绪波动产生类似的反应。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试图通过吞咽动作将那股不适感压制下去。
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那痒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在干涸草原上溅落的火星，骤然间爆燃起来！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陡然变得剧烈而无法控制，一声紧似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撕裂、咳出来一般。她单薄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力量冲击得向前蜷缩，不得不弯下腰，整个人痛苦地佝偻在轮椅上。原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因为极度的缺氧和用力，迅速涌上了不正常的、触目惊心的潮红。
“砰！”
膝头那本厚重的古籍再也无法稳住，滑落下来，沉重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书页散乱开来，如同她此刻失控的状态。
“嗬……咳咳……嗬……”咳嗽声开始变质，夹杂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尖锐的哮鸣音，那是气流强行通过严重痉挛、肿胀的气道时发出的绝望嘶鸣。她双手死死抓住轮椅的扶手，纤细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显、泛白，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寒风中一片即将被扯碎的枯叶。
（空气……喘不上气……好难受……）
视野开始模糊，眼前那片温暖的金色阳光化作了晃动扭曲的、令人眩晕的光斑。耳朵里充斥着自身如同破旧风箱般艰难抽气的可怕声响，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轰鸣。意识像退潮的海水，迅速从身体里抽离，冰冷的黑暗从视野的边缘开始侵蚀，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快速弥漫开来。
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试图抬起颤抖的手臂，去按动轮椅扶手上那个鲜红色的紧急呼叫按钮。那是她与外界求助的唯一通道。然而，手臂酸软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根本不听使唤，手指徒劳地在按钮上方划动，却无法落下。
（救……命……）
无声的呐喊被扼杀在喉咙深处。最终，那点微弱的力气也耗尽了，她的手臂颓然垂下，头无力地向后仰靠，失去了所有支撑。
在彻底坠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一声由远及近、充满了惊惶与急切的、依稀有些熟悉的年轻男性的呼喊，穿透了令人窒息的耳鸣声，隐约传来：
“叶小姐？！！”
然后，所有的声音、光线、感知，都消失了。世界归于一片死寂的虚无。
与此同时，休息厅外的环形走廊上。
副部长罗克芬正带领着一支两人巡逻小队，执行部长米欣榕“亲自下令”恢复的、对核心生活区c区（包含梦启休息室及医疗部重要区域）的二级人工巡更任务。他内心充满了纠结与紧张，脚步比平时巡逻时快上几分，只想尽快走完这片让他心理压力巨大的区域，尤其是要远离那个可能遇到“秋曦前辈”的方向。
（快点结束，快点离开……）他在心里默默念叨，几乎是数着步子前进。
就在他们小队即将穿过连接医疗部阳光休息厅的弧形廊道时，罗克芬经过严格训练的、异常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是从休息厅方向传来的、一阵阵急促、剧烈且夹杂着痛苦喘息的咳嗽声。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绷紧，进入了警戒状态。安防人员的本能压倒了个人的不适感。
“什么声音？”他立刻抬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队员停下，压低声音，锐利的目光投向休息厅入口方向。
一名队员侧耳倾听，脸色也严肃起来：“副部长，是从休息厅里面传来的！咳嗽得很厉害，声音不对！”
如果是平时，按照标准流程，罗克芬可能会选择先通过通讯器直接联系医疗部的值班台报告异常，由专业人员前往处理，避免非专业人员贸然介入可能带来的风险。但是今天，部长米欣榕那双沉静的棕色眼眸和那句斩钉截铁的告诫——“理性与专业必须永远凌驾于个人情绪之上！”——如同警钟，在他脑海中轰然敲响。
个人对“秋曦前辈”的恐惧，在可能的紧急医疗事件面前，必须让位！
没有更多犹豫，罗克芬当机立断，语速飞快地下令：“情况不对！A组跟我进去查看！b组守住入口，禁止无关人员进入，同时立刻呼叫医疗部紧急支援！快！”
“是！”两名队员立刻行动，一人迅速占据廊道有利位置警戒，另一人则开始呼叫医疗部。
罗克芬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猛地推开休息厅那扇虚掩的、为了保持通风而通常不锁的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叶汐时瘫软在轮椅上，头无力地后仰着，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她的脸色已经从刚才剧烈咳嗽时的潮红，转向了一种骇人的青白色，嘴唇是明显的紫绀！她的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双手松垂着，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那本掉落的古籍和散乱的书页，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挣扎有多么激烈。
“叶小姐？！”罗克芬惊呼一声，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动作标准而迅速地检查生命体征：手指探向颈动脉——搏动微弱、快速且不规则！俯身侧耳贴近她的口鼻——呼吸几乎停止，只能听到极其微弱、带着哮鸣的残喘！
“紧急情况！医疗部阳光休息厅！编码7-0-3病患叶汐时呼吸骤停！重复，呼吸骤停！需要立即高级生命支持！坐标已发送！”罗克芬用最简洁、最清晰、最快速的语调，通过贴身通讯器向医疗部紧急频道进行了二次报告，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信息传递准确无误。
报告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他迅速将叶汐时连同轮椅一起放平（小心避开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解开她病号服领口的扣子，保持气道通畅。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开始进行胸外按压。一下，两下，三下……动作标准，力度到位，尽管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坚持住！叶小姐！坚持住！”他一边按压，一边低声喊着，既是在鼓励失去意识的患者，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跟随他进来的队员也在一旁紧张地待命，准备随时接替或提供其他帮助。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罗克芬能感觉到手下叶汐时单薄胸腔传来的微弱骨感，以及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可怕触感。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排除着一切杂念，只剩下一个念头：维持循环，等待专业救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短一两分钟，走廊外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医疗设备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让开！急救小组！”一个冷静而威严的女声响起。
医疗部的精英急救小队如同天降神兵，瞬间涌入休息厅。为首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女医生，她迅速接管现场，指挥若定：“确认呼吸心跳停止！准备气管插管！肾上腺素准备！连接监护仪！快！”
专业的医生和护士们迅速将罗克芬替换下来，围住了叶汐时。喉镜置入，气管导管精准插入，连接便携式呼吸机，氧气涌入；心电监护电极片贴上胸口，屏幕上显示出紊乱的心律；静脉通道建立，抢救药物推注……
罗克芬退到一旁，大口喘着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后背的制服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久久无法平复。他看着医护人员紧张而有序的抢救，看着叶汐时青白的脸色在给氧后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好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无比。
（幸好……幸好我们今天巡逻到这里……幸好我没有犹豫……）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因为内心的恐惧而选择了绕道，或者哪怕只是迟疑了几十秒，后果将不堪设想。叶汐时不仅是重要的病患，更是与梦启哥、秋曦前辈关系密切的人。她的安危，牵动着太多东西。
很快，叶汐时在初步稳定后，被迅速转移到了担架上，连接着便携式监护仪和呼吸机，由急救小队护送着，风驰电掣般地推向重症监护室（IcU）的方向。
休息厅内，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地板上那本散落的古籍，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混合着消毒水与紧张气息的味道。
罗克芬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留下的队员说：“保护好现场，通知后勤来清理。我去向部长汇报情况。”
“是，副部长！”
罗克芬转身走出休息厅，脚步有些虚浮。他需要立刻将这件事报告给部长米欣榕。同时，他的职业本能也开始思考：叶汐时的病情虽然一直不稳定，但如此突然、如此凶险的急性呼吸衰竭，是否太过异常？是单纯的身体状况恶化，还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刺激？甚至，是否存在外来的干扰因素？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宁静、却仿佛残留着生死时速痕迹的休息厅，眉头深深锁起。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叶汐时的突然病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必将激起层层叠叠的、影响深远的涟漪。
而第一个被这涟漪波及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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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启刚把温好的、特意调淡了能量浓度的营养液，小心翼翼地喂秋曦喝完。秋曦今天的状态似乎格外“黏人”，赤红的眼眸一直追随着他，喝完水后，软软地靠在他胳膊上，像只慵懒的猫，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把玩，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不成调的词语，似乎又要陷入那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这种宁静，对身心俱疲的梦启而言，几乎是奢侈的。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准备迎接又一个可能漫长而“动弹不得”的下午。他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等秋曦睡熟后，能不能抽空研究一下谢瑾给的那个黑盒子里的资料。
然而，这脆弱的宁静，连十分钟都没有维持住。
他贴身携带的、加密等级最高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尖锐、急促、不同于任何常规呼叫的蜂鸣声！这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休息室内慵懒的氛围。
梦启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来自医疗部重症监护单元（IcU） 的最高优先级紧急状况警报！通常只在患者出现生命危险、需要紧急通知特定联系人时才会启动！
秋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惊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抓着他手指的力道收紧了些，赤瞳中闪过一丝茫然和警惕。
梦启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粗暴地抽回手，也顾不得秋曦不满的哼唧，飞快地掏出通讯器。屏幕上跳出的信息，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紧急警报：病患 叶汐时（编码7-0-3）于14：27在阳光休息厅突发急性呼吸衰竭，现呼吸心跳已恢复，正于IcU抢救，情况危殆，请速至！】
叶汐时！呼吸衰竭！IcU抢救！情况危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梦启的心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叶汐时那张苍白安静的脸庞。
（怎么会……突然……）
“弟弟……？”秋曦似乎感觉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和瞬间绷紧的身体，歪着头，用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的眼神望着他，小声唤道。
梦启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立刻冲出去的冲动。他不能慌！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看了一眼身边完全依赖着他、对危险毫无概念的秋曦。他绝对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IcU那边情况不明，他必须立刻赶过去，但秋曦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梦启做出了决断。他手指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操作，没有拨打医疗部的回拨号码，而是直接接通了另一个他此刻最信任的联络人。
通讯几乎在瞬间被接通，另一端传来一个沉静温和的女声，带着一丝询问：“梦启？怎么了？”是星璃。她似乎从梦启急促的呼吸声中察觉到了异常。
“星璃！”梦启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语速极快，“紧急情况！叶汐时在医疗部突发呼吸衰竭，正在IcU抢救！我必须立刻赶过去！但秋曦……”他看了一眼正抓着他衣角，眼神开始有些不安的秋曦，“我不能带她去那种混乱的地方，也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你能不能……马上过来帮我照看她一下？几分钟就好！”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但星璃的反应没有丝毫犹豫，冷静而迅速：“明白了。我就在附近，一分钟内到。你专心处理叶汐时那边，秋曦交给我。”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安慰，却给了梦启最需要的定心丸。
“谢谢！”梦启重重吐出一口气，切断了通讯。
他立刻转向秋曦，蹲下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看起来平静一些，尽管内心早已心急如焚：“姐姐，听着，汐时姐姐那边出了点急事，弟弟必须马上过去看看。你乖乖留在这里，星璃姐姐马上就来陪你，好不好？”
秋曦似乎听懂了“急事”和“离开”，赤红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浓重的不安和抗拒，抓着他衣角的手更紧了，用力摇头：“不要……弟弟别走……”
“姐姐！听话！”梦启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焦灼的严厉，“汐时姐姐需要帮助！弟弟必须去！”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但秋曦抓得死紧，眼中甚至开始泛起水光，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
就在这拉扯的几秒钟内，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滑开。星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似乎是从实验室直接过来的，还穿着白色的研究员袍，银白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淡紫色的眼眸中透着清晰的关切。
“情况我了解了，”星璃快步走进来，目光迅速扫过梦启焦急的脸色和秋曦紧紧抓着他不放的状态，立刻明白了局势。她没有多说，直接走到秋曦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秋曦，松手。梦启有急事，我在这里陪你。”
她伸出手，并没有去强行拉开秋曦，而是轻轻覆在秋曦紧抓着梦启衣角的手背上，一股柔和而稳定的精神力如同暖流般缓缓传递过去。
或许是星璃身上那种独特的、能让人安心的气质起了作用，或许是那柔和的精神安抚产生了效果，秋曦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抓着衣角的手指力道稍稍松懈。
梦启抓住这个机会，迅速而轻柔地挣脱开来，感激地看了星璃一眼：“拜托了！”
星璃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然后自然地坐在秋曦身边，接过安抚的工作：“来，秋曦，看看我带了什么？是你上次说好看的那种会发光的小石头……”
梦启不再迟疑，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休息室！
梦启刚冲出休息室没几步，就在走廊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哟！梦启！你火烧屁股了跑这么快？！”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是焱！他正叼着一根能量棒，优哉游哉地晃悠着，显然也是听到了风声赶过来看热闹（或者帮忙）的。
梦启此刻根本没心情跟他斗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把抓住焱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医疗部的方向狂奔，语速飞快：“少废话！叶汐时呼吸衰竭进IcU了！跟我过去！可能需要你的时间能力稳定情况！”
焱听到“呼吸衰竭”、“IcU”这几个词，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收敛，青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立刻将能量棒三两口吞下，反手拉住梦启，低喝一声：“抓紧了！这样跑太慢！”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空着的手腕一翻，那把神秘的时间折扇瞬间出现在手中。他没有展开，而是将合拢的扇尖向前方虚空一点！
“时隙·缩地！”
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以扇尖为中心荡漾开来！梦启只觉得周围走廊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拉长，仿佛空间本身被压缩了！下一秒，两人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已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距离医疗部IcU区域入口仅有数步之遥！
这种短距离、小范围的时间-空间跳跃能力，正是焱的拿手好戏之一！
“到了！”焱松开手，气息略微有些急促，显然这招消耗不小。
梦启也顾不得道谢，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疾风，冲向了IcU紧闭的、闪烁着警示灯的大门。门口，已有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在等候，脸色凝重。
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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