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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建国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推开门看见赵二柱已经在忙活了,他把昨天做好的竹筒放在锅里煮,说要消毒,不然装水会有异味。小丫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昨天看见的枫叶,说要等会儿给竹筒画花纹。

“建国,你醒啦?” 赵二柱看见他,笑着招手,“我把竹筒煮一煮,杀杀菌,等会儿装水就干净了。你昨天说要放带颜色的水,咱们用什么颜色好?”

陈建国想了想,说:“用朱砂吧,红色显眼,容易看清。镇上的杂货铺有卖吗?”

赵二柱点点头:“有是有,就是有点贵。不过治病要紧,贵点也值。我这就去买。” 说着就要往外走,小丫突然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角:“二柱哥,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拿朱砂,还能跟王婶要块糖吃!”

赵二柱笑着答应,两人手拉手往外走,小丫的羊角辫晃来晃去,像个小铃铛。陈建国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 这就是枫溪镇的日子,没有城里的快节奏,没有职场的勾心斗角,只有简单的陪伴,只有实实在在的关心。

他找来砂纸,继续打磨竹筒的外壁,把昨天没磨平的地方磨光滑。打磨的时候,他想起爷爷以前教他磨斧头的样子,爷爷说 “做事要用心,磨斧头要磨到能照见人,砍树才快;做人要做到问心无愧,睡觉才踏实”。那时候他不懂,觉得爷爷的话太 “老套”,现在在这枫溪镇,他终于懂了 —— 用心做一件小事,比什么都重要。

没过多久,赵二柱和小丫回来了。赵二柱手里拿着个小红布包,里面是朱砂;小丫手里拿着块麦芽糖,正吃得开心,嘴角沾着糖渣,像只小花猫。“王婶说这朱砂是最好的,颜色亮,” 赵二柱把布包递给陈建国,“她还问咱们做什么用,我跟她说做‘测药温的管子’,她还说要来看呢。”

陈建国打开布包,朱砂是深红色的,颗粒很细。他找来个小碗,放了点朱砂,加了点温水,搅拌均匀,红色的水很透亮,像融化的枫叶。“咱们现在装水,” 他把竹筒竖起来,用勺子把朱砂水慢慢倒进竹筒里,直到快到孔的位置,“然后用木塞把孔堵住,不能漏。”

赵二柱找来块软木,用刀削成合适的大小,慢慢塞进竹筒的孔里,塞得很紧,然后用蜡把缝隙封上,这样水就不会漏出来了。小丫凑过来看,眼睛亮晶晶的:“哇,红色的水在里面,像小虫子一样!”

接下来是刻刻度,这是最难的一步。陈建国想了个办法,他先烧了一锅开水,把竹筒放进开水里,等朱砂水稳定下来,用炭笔在竹筒上画了个记号,这是 “高温点”;然后又打了桶井水,把竹筒放进井水里,等朱砂水降下来,再画个记号,这是 “低温点”。然后他用尺子把两个记号之间的距离分成十等份,每一份就是一个刻度。

“这样,以后熬药的时候,咱们就看着朱砂水的位置,到中间的刻度就关火,水温刚好,” 陈建国指着刻度说,“不用再摸锅沿、看蒸汽了。”

赵二柱拿着竹筒,对着光看了看,刻度虽然歪歪扭扭的,有的宽有的窄,但很清楚。他试着把竹筒放进温水里,朱砂水慢慢往上跑,到中间刻度的时候停下来,点点头:“真管用!以后熬药就靠它了!”

小丫也想试试,她端来碗温水,把竹筒放进去,看着朱砂水往上跑,拍手笑着说:“动了!动了!温度管子真厉害!” 她还想把竹筒放进冷水里,结果手一滑,竹筒掉在地上,陈建国赶紧捡起来,还好没摔破,朱砂水还在里面。小丫吓得脸都白了,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建国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事,没摔破就好。以后小心点就行。” 小丫这才放心,又开心地去捡枫叶,说要给竹筒贴满枫叶,这样就不会再掉了。

下午,赵二柱第一次用竹筒温度计熬药。他把药放进锅里,加水,然后把竹筒放进药锅旁边的水里,盯着朱砂水的位置。柴火慢慢烧着,朱砂水一点点往上跑,到中间刻度的时候,赵二柱赶紧关火,把药倒进碗里。药的颜色是深褐色的,香味很浓,比前几次熬的都好。

“闻着就不一样,” 赵二柱把药端给陈建国闻,“这次肯定能治好李大婶家孙子的病。” 陈建国闻了闻,点点头:“没错,药性没挥发,这次肯定管用。”

傍晚的时候,李大婶来给孙子拿药,赵二柱把熬好的药递给她,还特意拿出竹筒温度计,说:“李大婶,这是建国帮我做的‘温度管子’,这次的药就是用它熬的,保证有效。” 李大婶凑过来看了看,笑着说:“还是陈先生有办法,咱们枫溪镇有你,真是福气!”

小丫也跑过来,拉着李大婶的手,指着竹筒上的枫叶说:“李大婶,这是我贴的枫叶,这样温度管子就像枫树林一样,好看吧?” 李大婶笑着点头:“好看!小丫手真巧!”

陈建国坐在石凳上,看着赵二柱和李大婶说话,看着小丫在旁边蹦蹦跳跳,心里忽然觉得 —— 他在这里不是 “外乡人”,是 “自己人”。他做的竹筒温度计,不仅能帮赵二柱熬药,还能让村民们信任他,接纳他。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在城里拿到年终奖还开心。

晚上,他把竹筒温度计放在药柜上,旁边摆着小丫贴的枫叶。怀表放在旁边,偶尔泛着点微光,像是在为他高兴。他对着怀表轻声说:“林慧,乐乐,我在这里做了个有用的东西,帮到了二柱,帮到了村民。等我回去,我也要帮你们做些事,我要听你们说话,要陪你们吃饭,再也不跟你们吵架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药柜上,把竹筒温度计和怀表都照得发亮。陈建国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村民们喝到有效药后的笑脸,想着小丫开心的样子,想着赵二柱不用再为熬药犯愁,慢慢睡着了 —— 这是他来到枫溪镇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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