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刺史那句“此心可嘉”如同定音之锤，为这场激烈的述职交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周通判一系官员纵然心中万分不甘，在刺史已然表态的情况下，也不敢再继续纠缠，只得将满腹的怨气压下，一个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文渊恭敬地退回官员队列的末尾，低眉顺眼，仿佛刚才那个舌战群儒、偷换概念的高手不是他一般。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投向他的目光已然不同。除了周通判等人毫不掩饰的敌意，更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探究、审视、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无论如何，经过这番折腾，他李文渊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忽视的“瘟神”县令了。
述职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但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后续的县令们陈述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高台上的佐官们发问也少了之前的锐气，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场精彩（或者说诡异）的辩论余波中。
终于，所有县令述职完毕。崔刺史简单总结了几句，无非是勉励众人勤政爱民、恪尽职守之类的话，便宣布散堂。
官员们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出大堂。许多人有意无意地放缓脚步，目光瞟向走在最后的李文渊。周通判冷哼一声，在一众党羽的簇拥下，率先拂袖而去，连看都懒得再看李文渊一眼。
李文渊乐得清静，混在人群中，不疾不徐地往外走。刚走出刺史府大门，早已等候在外的赵虎和青云三杰立刻围了上来。他们虽未能进入大堂，但从出来官员们的窃窃私语和古怪神色中，也猜到里面定然发生了一场恶战。
“大人，您没事吧？”赵虎上下打量着李文渊，生怕他少了根头发。
“大人，情况如何？”百晓生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关切与好奇。
赛鲁班和贾仁义也紧张地看着他。
李文渊笑了笑，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懒散：“没事，就是跟周通判和他那几个跟班，讲了一会儿‘道理’。”
“讲道理？”赵虎挠挠头，“他们能听进去吗？”
“听不听得进去不重要，”李文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重要的是，以后他们想再随便拿‘规矩’压我，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百晓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抚须笑道：“看来大人是大获全胜了。学生方才听到几位大人议论，都说大人您……嗯，‘辩才无碍’，连周通判都吃了瘪。”
“辩才无碍？”李文渊嗤笑一声，“无非是有些人自己立身不正，说出来的道理站不住脚罢了。”他顿了顿，对百晓生道，“百先生，接下来几日，恐怕还有的忙。周通判绝不会善罢甘休，明的不行，肯定会来暗的。城内的各种‘风闻’，尤其是关于我的，你要多留意。”
“学生明白。”百晓生郑重应下。
“贾仁义，”李文渊又看向他，“咱们在江州城的‘生意’，可以开始悄悄筹备了。规模不用大，但要快，而且要‘奇’。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给周胖子关联的产业添点堵，不用太明显，让他难受就行。”
贾仁义小眼睛一亮，闪烁着商战的光芒：“大人放心，小的晓得怎么做。保证既让他肉疼，又抓不到咱们的把柄。”
“赛先生，”李文渊最后看向赛鲁班，“你那些小玩意儿，有没有那种……嗯，不伤人，但能让人印象深刻，或者能派上些特殊用场的？”他想着述职时若有类似场合，或许需要点“道具”辅助。
赛鲁班想了想，从随身的布袋里摸索着：“大人，您看这个‘自动翻页清风扇’如何？内置机括，可定时小幅扇风，保证您述职时文书不会被风吹乱，还能显得气定神闲……还有这个‘袖里乾坤袋’，内藏夹层，看似不大，却能多放些零碎物件……”
李文渊看着赛鲁班掏出的那些奇奇怪怪但又颇有巧思的小发明，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先收着，有备无患。”
一行人边走边聊，回到了迎官驿。刚进院子，就看到几个原本对李文渊避之唯恐不及的县令，此刻却站在院中，似乎是在“偶然”路过。见到李文渊回来，他们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与之前的视而不见判若两人。
李文渊心中明了，这是风向开始转变的迹象。他也没摆架子，随意地拱了拱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只剩下自己一人时，李文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与周通判等人交锋，看似他占据了上风，实则每一句话都需要仔细斟酌，耗费的心神极大。
【叮！宿主成功在大型官方场合运用高超的诡辩技巧与话术，力挫敌对势力，初步扭转不利舆论，系统综合评价：优秀！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诡辩之环】碎片x2（当前碎片3\/5）。】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逻辑绕晕】体验卡（一次性）。效果：使用后五分钟内，宿主发言的逻辑缠绕度提升50%，有较大概率使单一目标陷入思维混乱，冷却时间24小时。】
【额外奖励：能量点数+50。宿主请继续努力，在坑人与被坑的道路上砥砺前行！】
看着脑海中系统刷新的信息，尤其是那个【逻辑绕晕】体验卡，李文渊嘴角抽了抽。这系统奖励的东西，真是越来越贴合他“坑爹”的定位了。
不过，【诡辩之环】的碎片已经收集过半，这倒是个好消息。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凑齐了具体有什么用，但听名字就知道，肯定跟忽悠人……哦不，是跟以理服人有关。
他回想起今天在大堂上的情形，周通判等人一开始气势汹汹，但被他几次偷换概念、捆绑政策之后，节奏就完全被打乱了。尤其是最后关于“服从性”的争论，他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勇于任事、一心为民的干吏，而将对方打入官僚主义、阻碍政令的坑里，这一手确实玩得漂亮。
“看来，在这官场上，有时候道理不一定要多正确，但一定要说得比别人更响，站的位置一定要比别人更高。”李文渊喃喃自语，对这个世界规则的理解又深了一层。纯粹的耿直和能干，未必能走得远，必要的时候，确实需要一些“诡辩”的智慧来保护自己和达成目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确实做了一些实事，有能够拿出来说的“料”。否则，空有口才，也只是无根浮萍。
休息了片刻，李文渊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他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江州城华灯初上的景象。述职的第一关算是过去了，但真正的考验——刺史和州府对他最终的评价和安排，还没有下来。在这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周通判绝不会闲着。
“得想办法，再给周胖子找点事做，不能让他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我。”李文渊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或许……可以从他那个宝贝儿子身上入手？”
他记得百晓生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里，提到周通判有个独子，是江州城里有名的纨绔，仗着老子的权势，没少惹是生非。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给周大公子挖个坑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大人，是我，百晓生。”
“进来。”
百晓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神秘，低声道：“大人，刚收到消息，关于周通判那位公子，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