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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1日·灼阳下的报到日

九月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蛮横地炙烤着清北大学主干道。法国梧桐卷边的叶子筛下碎金般的光斑,落在柏油路上,烫出滋滋作响的、扭曲晃动的气浪。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

李明宇攥着那张薄薄的、印着“信息自动化系”的录取通知书,帆布包的带子深深勒进他单薄的肩膀。包里塞得鼓鼓囊囊,边角处,一块捡来的泡沫板顽强地从母亲用工地防水布改成的被褥包裹里探出头——那是父亲的主意,为了让硬板床上的褥子能厚实些。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在布满灰尘的帆布包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报到处的蓝布工装老师推了推厚如酒瓶底的眼镜,算盘珠子在搪瓷缸旁“噼啪”作响,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

“信息自动化系?”老师从眼镜上方瞥了他一眼,下巴朝大厅里一块嗡嗡作响的电子屏努了努,“喏喏,自个儿查去。宿舍在3号楼,操场后面,没电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穷酸新生的漠然。

李明宇低声道了谢,转身。肩膀猛地被一个硬物撞得一晃。

一个寸头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军绿色t恤,解放鞋在光滑的水泥地上打着滑,正扯着嗓子跟另一个老师理论:“计算机系万宇!通知书上白纸黑字写的四人间!这八人间是耍我呢?!”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边缘磨白的汇款单,汗水浸透的后背晕开大片深色的地图,那股混合着汗味和廉价洗衣粉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极了县城长途汽车站候车室里的味道。

“同学让让!”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紧贴着李明宇的胳膊掠过。一个壮硕的身影抱着一个印着“上海制造”字样的鲜红大皮箱往前挤,金丝边眼镜下是紧蹙的眉头。他碎花衬衫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的手腕上,一块锃亮的上海牌手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他叫张淼淼,这名字和他铁塔般的身形形成巨大反差,像戏台上反串的武生。

李明宇默默地侧身让开,帆布包擦过张淼淼鼓胀的红色皮箱。他沿着指示走向3号楼。那栋灰扑扑的旧楼在操场尽头伫立,沉默地吞吐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新生。

爬到三楼,李明宇已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后背。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闷的“嘿哟”。他下意识抬头——

一个矫健的身影倒挂在四楼走廊的栏杆上!那人穿着被汗水浸得半透明的白色背心,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在楼道昏暗中泛着古铜色的光泽,随着他有力的倒挂仰卧起坐起伏。身高足有1米88,那双倒悬的脚几乎要蹭到李明宇的头顶。

“新来的?”那人单手撑住栏杆,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地,动作流畅得像猎豹。运动短裤上省体工队的旧标已被洗得发白,几乎难以辨认。“我叫赵启明,体育特招,校篮球队的。”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昏暗中一闪。手腕上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绳上坠着一枚磨损的铜钱,随着他的动作晃出细微的轻响。“楼上502那味儿,得带风油精!”他拍了拍李明宇的肩膀,带着汗湿的热度,留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地朝上走去,楼道里回荡着他有力的脚步声。

李明宇继续往上爬。五楼楼梯口堆着半袋发了霉的土豆,表皮皱缩,散发出一种酸腐气。他踩过时,听见袋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簌簌簌簌”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蠕动。

502室的门虚掩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泡面油脂、发酵汗酸和消毒水残余的怪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猛地撞开虚掩的门,扑面而来,呛得李明宇呼吸一窒。

他推开门。

光线昏暗。宿舍里已经有了人影。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蹲在靠窗的床边,背对着门口,用一张酒精湿巾极其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床板。他戴着黑框眼镜,镜片滑到了鼻尖,每一次擦拭,灰扑扑的木板就露出一小块灰白的原色。他身边放着一摞数学系的教材,最上面一本的扉页上,用铅笔写着复杂的公式,字迹清秀工整,近乎印刷体。

“林修,数学系。”他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房间里原本细微的抱怨声瞬间安静下来。

“砰!”

一声闷响!刚才楼下那个寸头男生万宇的迷彩背包重重砸在地上,震得门后墙上那张“文明宿舍”的奖状簌簌掉渣。他叉着腰,仰头盯着天花板上不知谁用荧光笔写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八人间?地狱开局!”,一脸愤懑。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绿瓶——风油精,拧开盖子凑到鼻下使劲嗅了两口,喉结滚动,发出一种近乎悲鸣的声音:“操!我妈还以为清北住的是洋楼呢!这他妈……”

话音未落,门口的光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彻底堵死。

是抱着红皮箱的张淼淼。他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门框塞满,箱子卡在门框上,他皱眉时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一股蛮力:“让让!摔跤队张淼淼!”这名字配着他起重机般的体格,形成强烈的戏剧冲击。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靠窗的上铺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一个身影缩在阴影里,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如电,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耳朵里塞着巨大的耳机。

“网络安全陈骁,”他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块冰,“别碰我电脑。”他说话时眼皮都没动一下,手腕上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黑客手环,正闪烁着诡异的、时明时暗的绿光。

下铺,一个体格同样结实、皮肤黝黑的男生正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削着苹果。动作沉稳,刀刃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苹果皮成了完整而细长的螺旋,垂落下来。

“王浩,”他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声音像砂纸摩擦,“格斗队的,以后谁欺负你们……吱一声。”刀尖在阳光下闪过一点寒芒。

“都让让!堵门口干啥呢!”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年纪最大的李毅扛着铺盖卷挤了进来,额角深刻的皱纹里全是汗珠。“我叫李毅,复读三年才他妈考上,以后叫我老李就行!”他放下沉重的行李,露出包里一本卷了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始终没说话。他蹲在床底,正捣鼓着一堆散乱的电线,计算机系的录取通知书掉在脚边,上面用马克笔涂鸦着复杂的电路图。他叫周小凡。

李明宇的目光扫过这一屋子来自天南地北、棱角分明、性格迥异的陌生人,最后落在门口的住宿名单上:万宇(计算机)、赵启明(体育)、张淼淼(经管?)、林修(数学)、陈骁(网安)、王浩(体育)、李毅(文学?)、周小凡(计算机)。

八个齿轮,形状各异,材质不同,被命运粗暴地塞进了502这间弥漫着怪味、天花板残留着荧光涂鸦、铁架床遍布锈迹的——生锈的旧机器里。

他默默地退出这间喧嚣与怪味交织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找到了自己的宿舍——602,四人间。但此刻,他的脚步却停在502门口。那份名单像一道咒符。

暮色漫上3号楼斑驳的墙壁。李明宇再次路过502时,里面的景象已然不同:赵启明正把篮球砸向天花板一块顽固的水渍,张淼淼在和王浩掰手腕,陈骁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周小凡画在纸上的电路草图,林修坐在窗边安静地解着数学题,李毅正给大家讲着什么,引来一阵哄笑,万宇则拿着笔,在一张纸上整理着什么。

那股最初的、令人窒息的怪味似乎淡了些,被一种新的、更加混乱却也更加“鲜活”的气息取代——汗水、泡面、还有……一种名为“青春”的、生机勃勃却也躁动不安的混合体。

李明宇的指尖无意识地触到裤兜深处一块冰凉的金属。

那是一枚2000年的一元硬币。背面的菊花图案被经年的摩挲磨得模糊不清,像一朵开在锈蚀里的、无声的花。

他蹲在3号楼消防通道口狭窄的阴影里,楼上502室赵启明爽朗的笑骂声、张淼淼掰手腕时的低吼、键盘敲击的噼啪声……混杂着各种声响,透过楼板缝隙漏下来,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硬币在指间翻转。银光在昏暗中划出半道冰冷的弧线。正面“壹圆”字样闪过的瞬间,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了一下。

与这八个“齿轮”会产生怎样的咬合?他心里似乎早已有了答案,那答案冰冷而坚硬,如同他掌心的金属。

硬币被他轻轻放在602室空无一人的窗台上。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穿过脏污的玻璃,照在这枚孤独的硬币上。正反两面的图案在剥落的墙皮上投下重叠而扭曲的暗影,像一张沉默窥伺的脸。

窗外的喧嚣,是属于502的。窗台上的硬币,则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等待着命运的涟漪。

502室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猛地被拉开,一股混杂着汗味、泡面汤和风油精的气息率先冲进走廊。八条人影鱼贯而出,脚步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杂乱的闷响,脚步声里还裹挟着尚未完全消散的争执余音。

“操,吵得嗓子都冒烟了!”万宇揉着脖颈,军绿t恤的后背湿了一大块,率先走下楼梯,解放鞋踩得楼梯咚咚响,“赶紧找地儿泄火(指吃东西)去!”

张淼淼庞大的身躯卡在狭窄的楼梯间,走得有些笨拙,额角又暴起了青筋:“饿死了!这破地方连个像样饭馆都难找!”

“学校后门有夜市,”赵启明几步就蹿下了半层楼,倒挂锻炼出的腰腹力量让他步伐轻盈矫健,古铜色的胳膊在昏暗楼道里特别显眼。他回头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麻辣烫,烧烤,炒粉,管够!味儿冲,但胜在便宜量大!”他手上的红绳铜钱随着动作晃悠了一下。

“卫生过关吗?”林修的声音从人群后面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紧跟着队伍,手里还攥着一张没用完的酒精湿巾,似乎在想着待会儿要擦什么。

“嗐!饿急眼了谁管那个!”王浩瓮声瓮气地说,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把削苹果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收了起来,但西北口音里的彪悍劲儿还在,“能吃进肚子不闹腾就是好饭!”他瞥了一眼张淼淼。

陈骁走在稍靠后的位置。

“哎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李毅走在队伍最后,喘着气感叹,“三年没吃食堂了,还挺想那口猪食味儿!”他沧桑的语气里带着点苦中作乐的调侃。

楼道里回荡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抱怨、提议和牢骚。汗水味、还有一股属于年轻男性的蓬勃热气,混合在一起,取代了宿舍里那股发酵的怪味,形成一种新的、嘈杂而生机勃勃的“人味儿”。

他们吵吵嚷嚷地涌下楼梯,脚步声在陈旧的水泥建筑里制造出巨大的回声。走到二楼拐角,差点撞上几个正搬行李的新生,引来几声不满的嘀咕。赵启明嬉皮笑脸地喊了声“借过借过!饿鬼赶投胎!”,万宇则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那几个嘀咕的人。

终于,八个人像一股成分复杂的泥石流,冲出了三号楼那昏暗憋闷的楼道口,一头扎进傍晚依然灼热、但至少流动起来的空气里。夕阳的余晖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边。

“走哪边?”万宇站在楼前空地上,叉着腰,像个准备冲锋的将军。

“跟我走!”赵启明大手一挥,指向操场另一头,“穿过去就是后门,抄近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操场边缘移动。赵启明边走边拍着球,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节奏感十足;张淼淼走得有些喘;林修小心地避让着地上的小石子;周小凡不时偷瞄陈骁;王浩和李毅落在后面说着什么;万宇则在和张淼淼争论着是吃烧烤还是吃炒饭更解气……

他们身上的棱角在暮色中似乎暂时被饥饿软化,共同的“觅食”目标暂时压倒了之前的龃龉。虽然依旧吵嚷,虽然步伐各异,虽然腹中饥饿难耐,但八个人,八个齿轮,就这样以一种奇特而喧闹的方式,第一次作为一个整体,轧过清北大学的傍晚,朝着烟火气和未知的未来并肩走去。

502宿舍的八张折叠凳在油腻的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两张摇摇晃晃的方桌被粗暴地拼在一起,勉强圈定了他们的领地。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炭火燃烧的焦糊、孜然辣椒面刺鼻的浓香,以及油脂滴落炭火时爆裂出的“滋啦”声。不远处的李明宇和顾晓妍,仿佛喧嚣浪潮中一块沉默的礁石。

万宇嗓门最大,解放鞋踩着凳子横梁,手指几乎戳到油腻的塑封菜单:“老板!先来五十串羊肉!三十串板筋!二十个鸡翅!”张淼淼皱着眉头补充:“再来两盘拍黄瓜,盐水毛豆……啤酒!冰镇的,先来一箱!”他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在摊位的白炽灯下反着光。赵启明立刻拍桌子:“不够不够!五十串羊肉够谁吃?再加五十!王浩,西北大汉,你得多来点!”王浩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沉稳地加了句:“十串腰子。”

李毅抹了把额头的汗,沧桑地感叹:“这味儿,跟小时候那摊一模一样,就是贵了不少!”他熟练地帮大家分着一次性碗筷。万宇灌了口免费的大麦茶,还是憋不住火:“妈的,想想那八人间就来气!赵启明,你说那味儿是不是死人坑里刨出来的?”赵启明正对着隔壁摊烤红薯的炉子活动手腕热身,闻言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小场面!哥教你,明儿买瓶84,再不行,把你那风油精当香水喷!”

烧烤摊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系着看不出原色的围裙,额头油光发亮。他大声吆喝着应和万宇的点单:“好嘞!五十加五十羊肉!板筋三十!鸡翅二十!腰子十串!拍黄瓜毛豆各一盘!冰啤一箱!”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嘈杂。他动作麻利地抱着一箱啤酒走向502的拼桌,沉重的箱子“咚”地一声落在两张桌子衔接处,震得桌上的劣质塑料调料罐都跳了一下。啤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和502那边爆发出的一阵起哄声(“老板给力!”)短暂地压过了所有背景音。

午夜1点23分。清北大学后门外的喧嚣早已冷寂,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竹签、油污的纸巾和几只打翻的啤酒瓶在惨白路灯下反着光。空气里,烧烤的浓烈余味混合着酒精、汗水和垃圾腐败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湿热的风中。

502宿舍的八条人影,像一艘超载的破船,在空旷的归途上摇摇晃晃地航行。

赵启明走在最前面,篮球在他指尖滴溜溜地转着,脚步虚浮却依然带着运动员的韵律。他哼着不成调的RAp,古铜色的手臂在路灯下泛着油光,手腕上的红绳铜钱偶尔碰到篮球,发出细微的清响。汗湿的背心贴在线条分明的背肌上。“爽!哥几个,下次……嗝……还这家!”

万宇勾着他的肩膀,解放鞋在地上拖沓着,迷彩背包歪歪斜斜地挂着,军绿t恤领口湿了一片,不知是汗还是酒。他舌头有点大,声音却更高亢:“爽个屁!明天……明天还得去系里闹!八人间,没门儿!”他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后面的人。

张淼淼搂着周小凡:“慢……慢点!”他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干呕一声。

林修脸色苍白,黑框眼镜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紧紧攥着一张几乎被揉烂的酒精湿巾,时不时神经质地擦拭嘴唇和手指,仿佛要擦掉沾染的一切污秽气息。数学系的教材抱在怀里,边缘被压得变形。他尽量走在人群边缘,躲避着肢体触碰和浓烈的酒气。

陈骁走在稍后,巨大的耳机已经重新严实地扣在耳朵上,隔绝着大部分噪音。但他脚步还算稳,只是眼神有些虚焦,似乎在透过耳机分析着深夜的声波图谱。手腕上的黑客手环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闪着绿光,像黑暗中某种潜伏生物的眼睛。

王浩沉默地走在陈骁旁边,黝黑的脸膛看不出太多醉意,但脚步同样有些虚浮。他手里无意识地捻动着什么——仔细看,竟是那把削苹果的匕首,刀身在路灯下偶尔划过一道极细微的冷光。西北特有的粗粝气息被酒气蒸腾出来,带着一种原始的警惕。

李毅打着酒嗝,扛着他那象征奋斗史的铺盖卷,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三年……三年没这么痛快了,”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沧桑,“那破高考……操!”他揉着太阳穴,额头的皱纹在灯光下刻得更深。

周小凡落在最后,小小的个子几乎被前面人的影子吞没。他似乎没喝多少酒,但被喧嚣和烟酒气熏得昏昏沉沉。

这艘“破船”轧过空寂的街道,朝着校园围墙的缺口(赵启明带队的“近道”)缓缓挪去。他们吵嚷着、抱怨着、吹嘘着、干呕着,醉意和放纵后的空虚感像一件湿透的厚衣服裹着每个人。没人留意到,深夜的校园围墙根下,远比烧烤摊的油烟更为粘稠的黑暗,正无声地弥漫开。

午夜,三号宿舍楼,像一头蹲伏在夜色里的巨兽。502宿舍的八个人,带着围墙豁口处那场短暂而凶狠的冲突留下的淤青、撕裂的衣角和惊魂未定的喘息,终于挪蹭到了这头巨兽的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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