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裁决”。
当这四个字从赵希夷口中吐出时，整个仲裁庭的气氛，瞬间从一场唇枪舌剑的辩论会，变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斗兽场。
看台上的那些“陪审团”代表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一个个都露出了兴奋和期待的表情。对他们来说，道理和法律，远没有拳头和鲜血来得有趣。
“第九处”的代表，那个代号为“句芒”的威严中年人，眉头一皱，开口道：“赵希夷，根据《赫尔辛基协定》，‘生死裁决’需要双方同意才能开启。秦磊先生，是我方重点保护的科研人员，他有权拒绝。”
“哈哈哈……”赵希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拒绝？他当然可以拒绝。拒绝的结果，就是承认自己所有的指控，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被我们‘人世间’追杀到天涯海角！他，和他的家人，朋友，公司，将永无宁日！”
赤裸裸的威胁，不加任何掩饰。
这就是他们的逻辑，规则，是为强者服务的。当规则对他们不利时，他们就会选择掀桌子，用最原始的暴力，来决定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秦磊身上。
苏晴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可以在商业和法律的战场上所向披靡，但这种以命相搏的决斗，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秦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抬起头，迎着赵希夷那挑衅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啊。”
他只说了两个字。
风轻云淡，仿佛不是要去参加一场生死决斗，而是要去赴一场下午茶的约会。
赵希夷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秦磊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不过，”秦磊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是‘古老的规矩’，那总得讲点公平吧？你，一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亲自下场跟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传出去，不怕江湖同道笑话你们‘人世间’以大欺小，没人了吗？”
此话一出，看台上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赵希夷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堂堂“人世间”的理事，地位尊崇，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着全世界超凡势力的面如此羞辱，气得差点当场暴走。
但他终究是老狐狸，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对付你，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他转过身，对着看台的某个方向，沉声道：“赵构，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看台上“人世间”的席位中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场地中央。
“砰”的一声闷响，坚硬的合金地板，竟被他踩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和秦磊年纪相仿的青年，面容冷峻，眼神桀骜，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劲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锋锐气息。
他的气息，不像枯蝉和弥勒那般如渊似海，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凝练，纯粹，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是‘人世间’雪藏的年轻一代最强者，赵构。”青龙的声音，在秦磊的耳机中响起，“赵希夷的亲孙子。据说，他从出生起，就用各种天材地宝淬体，三岁练武，十岁杀人，十五岁便能徒手撕裂虎豹。组织内部，称他为‘人间凶器’。他没有修炼任何系统的功法，走的是上古‘巫武’的路子，肉身强横无匹，并且觉醒了‘金’系的异能，可以硬化身体，刀枪不入。你要小心，他非常危险。”
秦磊眯起了眼睛。
原来，这才是“人世间”真正的底牌。
他们早就料到，自己可能会拒绝赵希夷的挑战，所以，准备了这个年轻一代的“最强天才”，来堵死自己所有的退路。
同辈之战，自己如果再拒绝，那在道义上，就彻底站不住脚了。
好算计。
赵构落地之后，甚至没有看秦磊一眼，只是对着赵希夷微微躬身：“爷爷。”
“嗯。”赵希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秦磊，“我孙儿赵构，今年二十有五，与你年纪相仿。由他，作为‘生死裁决’的出战者，你，可有异议？”
“没有。”秦磊笑了，“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苏晴，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场地的中央，站到了赵构的对面。
两个同样年轻，却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力量体系的青年，遥遥相对。
一个，是靠着金手指，在诸天万界“野蛮生长”起来的“位面走私贩”。
一个，是被古老组织用无数资源，精心培养出来的“温室里的战斗天才”。
这一战，不可避免。
“规则很简单。”灰袍的仲裁官，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布道，“生死勿论，一方倒下，或主动认输，即为结束。胜者，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败者，将失去他所有的一切。”
“决斗，开始！”
话音未落，赵构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瞬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声！
速度之快，远超人类的极限！
眨眼之间，他已经冲到了秦磊的面前，一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拳头，带着万钧之力，朝着秦磊的门面，狠狠砸来！
“太慢了。”
秦磊的瞳孔，在这一刻，微微缩成了针尖大小。
在口袋空间那百倍时间流速的闭关中，他不仅修炼了灵气，更用远超常人的精神力，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斗模拟。“零”为他设计的战术目镜，早已将赵构的动作，分解成了数百帧的慢镜头。
在旁人看来快到极致的一拳，在他的眼中，却充满了破绽。
他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毫厘之差，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拳。
拳风刮过，吹得他头发狂舞，脸颊生疼。
赵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秦磊能躲开。但他反应极快，一拳不中，变拳为爪，五指如钩，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朝着秦磊的喉咙抓来！
他的指甲，在异能的催动下，变得比合金还要坚硬锋利。
秦磊不退反进，脚下踩着一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某种玄妙规律的步法——这是他从冷凝霜那里“买”来的《凌波微步》残篇，虽然不全，但用来闪转腾挪，已经足够。
他的身体，像一片风中落叶，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避开赵构的攻击。
一时间，场地上人影交错，拳风呼啸。
赵构的攻击，大开大合，充满了狂暴的美感，每一拳，每一脚，都足以开碑裂石。
而秦磊，则像一个最滑溜的泥鳅，在狂风暴雨中，闲庭信步。
看台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赵构的攻击，居然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个秦磊，用的是什么身法？好诡异！”
赵希夷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对自己孙子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可现在，场上的局势，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爷爷，不用担心。”赵构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低声道，“构哥还没用全力，他只是在试探。那个秦磊，只会躲闪，像个老鼠一样，根本不堪一击。等构哥摸清了他的路数，一招，就能解决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场上的赵构，突然停止了攻击，与秦磊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秦磊，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你的身法，很不错。但是，只会躲，是赢不了的。”
“接下来，我看你还怎么躲！”
话音刚落，他深吸一口气，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的皮肤表面，迅速浮现出一层金属般的光泽。
“秘技·金刚不坏！”
这是他的最强防御姿态，也是他最强的攻击姿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力量和防御力，都会成倍增长。
“接我一招，‘霸王碎岳’！”
赵构怒吼一声，双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拔地而起，如同一尊发怒的金刚，从天而降，双拳合抱，朝着秦磊的头顶，狠狠砸下！
这一击，封死了秦磊所有的退路！
避无可避！
看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苏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秦磊，却笑了。
他终于，不再躲闪。
“终于肯用全力了吗？”
他抬起头，看着那如同陨石般砸落的赵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你以为，我真的只会躲吗？”
“我只是……在等你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啊。”
就在赵构的拳头，即将砸中他头顶的瞬间。
秦磊的脚下，突然弥漫开一层薄薄的、带着奇异香味的粉色雾气。
是“梦魇妖花”的花粉！
赵构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眼前的秦磊，突然变成了三个。
“幻术？雕虫小技！”他怒吼一声，强行凝聚心神，想要破开幻象。
但就在这0.1秒的迟滞。
秦磊的手中，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缚灵索！”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条由能量构成的金色绳索，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上了赵构的脚踝。
赵构只觉得脚下一紧，下坠之势，顿时一滞。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心中大骇。
然而，这还没完。
秦磊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表，表盘突然亮起一道蓝光。
“滋——！”
一股高强度的Emp脉冲，瞬间扫过赵构的身体。
赵构只觉得体内那股流转不息的“金”系异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变得迟滞起来！
“我的异能？！”
幻境花粉、缚灵索、Emp手环！
来自蛮荒世界的奇物、来自修真世界的符箓、来自赛博朋克世界的高科技武器！
在这短短的一秒钟内，秦磊将他“底牌大师”的本色，发挥到了极致！
赵构，这个被精心培养出来的战斗天才，他的所有战斗经验，都是基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哪里见过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跨位面、跨体系的“三位一体”混合打击？
他彻底懵了。
而高手过招，胜负，只在这一瞬间的失神。
秦磊，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将丹田内，那股修炼了“十年”的精纯灵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右拳之上。
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惊天的气势。
就是一记，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的……直拳。
这一拳，是他从冷凝霜那里学来的、修真界最烂大街的基础拳法——
“崩山拳！”
“轰！！！”
秦磊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赵构的小腹上。
那一瞬间，赵构引以为傲的、号称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就像纸糊的一样，被瞬间洞穿。
狂暴的灵气，在他的体内，疯狂肆虐。
“噗——！”
赵构的眼睛，猛地瞪圆，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几十米远，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昏死过去。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的青年。
赢了？
就这么……赢了？
那个不可一世的、被誉为“人间凶器”的赵构，竟然……被一拳给秒了？
赵希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看着自己那生死不知的孙子，身体摇摇欲坠。
秦磊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抬头，看向上首的仲裁官，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他输了。”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从巨轮的船底传来！
整个“盘古”号，都开始剧烈地晃动，仿佛遭遇了十八级地震！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艘巨轮！
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大变。
就在这时，仲裁庭所有的大屏幕，突然同时亮起。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秦磊无比熟悉的、充满了疯狂和扭曲笑容的脸。
是卫瞳！
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挣脱了“第九处”的囚禁，并且，潜入到了这艘巨轮的核心动力室！
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正在疯狂运转的、由无数符文和管道构成的复杂法阵。
法阵的中央，是一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能量核心。
“仲裁？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真以为，这只是一场仲裁吗？”
卫瞳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艘巨轮，那声音里，充满了癫狂和嘲弄。
“不！这不是仲裁！这是……献祭！”
“用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和灵魂，用这艘‘盘古’号作为阵眼，来开启那扇……通往终极的大门！”
“欢迎来到……”
“‘归墟’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