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在霍锦的书桌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那枚写着“龙涎玉现，影阁重开”的字条被压在砚台下，墨汁的清苦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昨夜她用银簪刮去了字条背面的蜡封，露出一层极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半个残缺的狼头，与黑煞门令牌上的烙印如出一辙。
“小姐，石默先生派人来了，在清风茶馆等您。”云珠端着铜盆进来，看到霍锦盯着砚台出神，轻声提醒道，“他说有要事商议，还带了新做的‘东西’。”
霍锦抬眼，将字条折成极小的方块，塞进发间的玉簪空心处——在祖母送的这支毒簪，此刻成了最安全的储物处。“知道了，备好马车，我们去茶馆。”
清风茶馆位于城南巷尾，是天机阁新设立的联络点之一。铺面不大，只摆着四张方桌，掌柜是石默从影阁旧部里挑的老人，姓陈，脸上总带着憨厚的笑，没人知道他曾是影阁里最擅长伪装的“千面手”。
霍锦走进茶馆时，陈掌柜正低头擦拭着茶碗，看到她，眼皮微抬，低声道：“楼上雅间，石先生等您。”
雅间里，石默正对着一桌茶碗出神。桌上摆着三只青瓷碗，碗里分别放着龙井、碧螺春和祁门红茶，茶叶在碗底摆出不同的图案——龙井排成直线，碧螺春堆成小山，祁门红茶则散成星点。
“小姐。”石默起身行礼，指着茶碗解释，“这是属下设计的暗号，三只碗代表‘安全’，两只碗代表‘危险’，一只碗代表‘紧急’。茶叶的形状也有讲究，直线是‘需会面’，小山是‘有情报’，星点是‘需支援’。”
霍锦拿起一只茶碗，指尖拂过碗底的龙井：“很直观，但不够隐蔽。若是被黑煞门或影阁的人看到，稍加琢磨就能破解。”她将碗放回原位，重新排列——两只碗并排，中间留一指宽的缝隙，碗里的碧螺春各放三颗，“这样呢？”
石默皱眉：“这代表什么？”
“‘有内鬼，速查’。”霍锦又取过一张纸条，对折两次，在边缘处捏出一个极小的折角，“寻常书信折痕多是横折或竖折，我们可以加些细微的差别。比如这种带小折角的，代表信中情报涉及‘皇室’；折痕处用指甲划三道印，代表涉及‘黑煞门’。”
石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姐的意思是，在属下设计的基础上，再加一层‘密码’？”
“不止一层。”霍锦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几个点和短线，“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一种‘点阵密码’，一点代表‘短’，一竖代表‘长’，不同的组合能代表不同的字。我们可以把它融进去。”
她所画的，正是前世的摩尔斯电码。在这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将其转化为视觉符号，无疑是最安全的加密方式。
“比如‘安全’二字，”霍锦在纸上写下：“·- ···- -·--”，“可以用茶碗的数量（一点一碗，一竖三碗）和折痕的位置组合来表示。除非知道这层规律，否则就算截获了消息，也只会以为是普通的茶点摆放。”
石默看着纸上的符号，越想越觉得精妙，激动得直起身：“小姐此计甚妙！这样一来，就算消息被截，对方也只能看到表面的茶叶和折痕，绝想不到背后还有这层深意！”
“但这需要所有人都熟记编码表。”霍锦将写好的编码表递给石默，“让核心成员务必背熟，不得留下任何书面记录。”
石默郑重接过，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属下明白。”
回到柳府，霍锦立刻把云珠叫到房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和几张信纸，正是按石默最初的设计准备的。
“云珠，从今天起，你要学认这些暗号。”霍锦指着三只茶碗，“记住，这不是玩闹，是能救命的本事。”
云珠见小姐神色严肃，也收起了玩笑之心，认真点头：“珠儿一定用心学。”
“三只碗，龙井排成直线，代表‘安全，可按原计划行动’。”霍锦边演示边讲解，“两只碗，碧螺春堆成小山，代表‘有危险，需暂缓’。一只碗，祁门红茶散成星点，代表‘紧急，需立刻撤离’。”
她拿起一张信纸，对折两次，捏出一个小折角：“这种折法，代表信里说的是关于‘皇室’的事，比如那位周大人，或者三皇子、太子。”又换了种折法，在边缘划了三道印，“这种，代表是关于‘黑煞门’的消息。”
云珠睁大眼睛，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记：“那……要是既有皇室，又有黑煞门呢？”
“问得好。”霍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先折出皇室的折角，再在折痕处划三道印。记住，顺序不能乱，先重要后次要。”
接下来，是霍锦改良后的部分。她没有直接说摩尔斯电码，只说是“更细的讲究”。
“你看，”她在两只并排的碗中间留了一指宽的缝，“这个缝隙，代表‘有内鬼’。要是留两指宽，就代表‘内鬼在高层’。”她又在碗里放了三颗碧螺春，“三颗代表‘已查明’，五颗代表‘待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