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曾为你着迷
蝉鸣声渐歇，夜已经深了。
陈曦在床上翻了个身，辗转难眠。
整个宿舍早熄了灯，只有各张床铺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像黑暗森林里的亮光。
陈曦找了个耳机带上，李铮的歌声顺着耳机就那么安安静静流进了陈曦的耳中。
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
他的声音是真的温柔，带着点夏夜晚风似的慵懒，彷佛他贴在陈曦的耳边低吟，他口中那股暖暖的气打在陈曦的耳朵边边，让她痒痒的。
这是陈曦十八年人生里头一遭，想一个男生想到后半夜。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全是晚上那幕。
李铮抱着吉他坐在人群中间垂目低吟
月光破碎混合着路灯微弱的光，映得他侧脸明暗交错。
唱到副歌时他忽然抬眼，目光穿过重重的人影，直直落在自己这儿。
陈曦当时心就咯噔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他慢慢的走近
谁能想到他会朝自己伸手啊？
陈曦往被子里缩了缩，膝盖抵着胸口。
其实站在她的角度，李铮该选鹿呦呦才对，毕竟俩人以前就认识，也有感情基础，更何况她也看见过鹿呦呦望向他的眼神，陈曦虽然以前没谈过恋爱，但是那个女孩眼中那么丰富的情感，她觉得那就是爱吧。
更何况那个女孩还是那么漂亮，让陈曦有些相形见绌。
就算不选鹿呦呦，也该是张萌那样的，漂亮张扬，往人群里一站就发光发亮，男生不都吃那套？
而且她当时舞跳的那么精彩，场上的人都为她而欢呼喝彩。
可他偏偏谁都没选，就穿过人群走过来了。
目光坚定的看向她
是她耶
不是那些光彩夺目，活在聚光灯的女孩
是她，一个很普通的，丢在人群里就会泯于众人的女孩
爱果然会让人变得卑微，连校花都能卑微成普通女孩。
陈曦记得清清楚楚，白色月光下衬着他像是白马王子，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灰公主。
他仿佛是来拯救她，带她脱离平凡深渊。
走到自己面前时，夏夜的晚风混着他身上的洗完衣服后的香味扑了过来。
他笑着张开手，掌心朝上，指节分明
“能邀请你吗？“
在她和他之外，周围的起哄声浪震耳欲聋
她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在后面推着她
她还记得，她都记得。
当时手心沁出的细汗把衣角都攥出了褶皱。
她站起来时腿都在发颤，连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都差点站不稳了。
可当指尖触到他掌心温度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就空了，心中出现一个声音，告诉她。
别害怕，有他在。
很神奇，陈曦忽然就不紧张了，仿佛恢复了以往的坦然自若，就这样牵着他的手。
其实人活着就是为了几个瞬间
在那一刻，陈曦觉得李铮带自己去哪里，她都愿意，哪怕是流浪
她承认，那会儿是真动心了。
哪个女生没做过被人捧在手心的梦啊？
陈曦翻了个身，耳机线缠到头发里，少女藏着心事。
她想跟李铮的关系靠近一点，但是感觉有力无处使，她不知道怎么去靠近。
我明天早上给他带早餐，会不会招他烦呢？
哎呀，这会不会太突兀了。
别人会怎么想我呀，会觉得我是一个不矜持的女孩？
陈曦一想到要是送早餐这个事，让金好福、赵光耀看到。肯定会用那种很搞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和李铮。
陈曦又翻了个身，结果发现充电器的线不够长，只能在翻回来。
要是，其他人在我给李铮送早餐的时候眼睛都不好使了了就好了。
或者说我能够隐身，悄咪咪的给李铮送完然后在快速跑回去，假装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哎呀哎呀，想想就烦人。
少女心事就是如此，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这辈子在认识李铮之前都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别说主动追一个男生。
以前她看班上那些早恋的人都觉得她们又呆又傻，浪费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去谈恋爱，最后学习也没学好，谈的恋爱也分开了，落得一地鸡毛。
可真轮到自己想谈恋爱，成了局中人了，脑子里那套理论又全乱了套。
她点开和李铮的聊天框，输入框里的光标闪了又闪，想说一句晚安，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到底最后还是没发出去删了。
明明之前想发什么，就可以发什么，可是心中确定自己爱上他之后，反而发不出去了，要考虑好多好多的事情。
说起来真挺羡慕鹿呦呦的。
她是李铮的前女友，她们曾经谈过，所有她可以很正大光明，趾高气昂的站在他面前，去关心他、质问他。
不像自己什么身份都不是，想为他做什么都没有理由。
就像是古代的那些诸侯想要起兵，都得先找一个勤王的理由，不然师出无名，真是畏手畏脚。
陈曦把脸埋进枕头，棉絮吸走了一声轻叹。
要是自己能早一点遇见他，是不是到现在，是不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可是没如果，她也不是鹿呦呦。
就像两条平行线，她再使劲往中间靠，好像也碰不到一起。
陈曦点开李铮的空间，最新一条是上个月发的一张照片，标题是毕业快乐，背景是在一个教室，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背上画出金边。
好帅呀！陈曦眯了眯眼睛
她数着照片里他的似笑非笑的脸，忽然觉得这人就像本没标页码的书，翻得越认真，越摸不透，反倒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说不定早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想到这儿陈曦有点泄气，把手机扔到枕头边。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不是考试考砸的懊恼，也不是被老师批评的委屈，是那种想靠近又怕被看穿的慌张，像揣着颗砰砰乱跳的小鹿。
她忽然想起课外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是张爱玲写的：爱一个人，会低到尘埃里。
她以前不懂其中含义，等理解的时候已经是陷入其中的人了。
深夜里，陈曦失眠了，但是失眠的人不止有她，在她不远的床铺上，高萌也失眠了。
不过她失眠的原因，不是因为某一个人，而是一大圈人。
高萌抓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沙比，沙比，你们全是沙比“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恨不得把手机变成一个c4炸弹扔出去。给网线那头跟她对喷的人全炸死。
她把网上不支持她以外的消息楼层都回复了一遍，哦不对，应该说是骂了一遍。
网友可不惯着她，团结一心，一起骂她。
她骂一句，帖子里的网友一人骂一句就是几百句。
自己骂别人的消息没看到，全是别人骂她的，更气了。
“沙比？说自己是吗，有点意思”
“晚上睡不着，就去给你家人烧点纸，少在这里玩手机，活得起吗？”
“打开户口簿，发现就一页是吗”
现实里因为家庭和长得漂亮的原因，周围人都是恭维着她的，全是好话，可是网友不管啊。
上来就是双亲消失术，高萌哪见过这场面。
她盯着屏幕上不断蹦出来跟对她对喷的消息,心脏跳动快的像是要呼吸碱中毒。
她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