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7 章 记忆碎片的 “完整”
清理战场的晨光带着山区特有的清冽，苏晓蹲在墨尘遗留的湮灭重力发生器残骸前，指尖先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碎片 —— 边缘被能量熔得有些卷曲，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发生器的核心部位已经崩解成几块不规则的残片，在晨光下泛着暗黑色的光泽，像被烧过的木炭。她正想将残片归拢，指尖突然碰到一块凸起的硬物，拨开周围的金属碎屑，一块掌心大小的玉佩露了出来。
玉佩通体暗黑，表面刻着与婉清银镯子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只是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摸起来粗糙硌手，像蒙了一层经年的煤尘。苏晓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覆上玉佩表面 —— 刚一接触，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传来一阵灼热，像是有细小的暖流顺着血管往上涌，镯子上的向日葵纹路瞬间亮起，淡金色的光芒顺着指尖缠上玉佩，将它包裹成一个半透明的能量球。
能量球里没有压迫感，反而像泡在温水中，苏晓能模糊看到外面苏衍和张奶奶焦急的身影，却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切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田 —— 三十五年前的城西向日葵田，比现在的共生之城大上三倍，金黄的花盘密密麻麻地朝着太阳，风一吹，花瓣摩擦的 “沙沙” 声像细碎的掌声。
婉清站在田埂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布裙，裙摆处有一块明显的补丁，是用同色系的碎布缝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来。她手里握着的银镯子，正是苏晓现在戴着的那只，只是当时的镯子还没有后来的磨损，银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对面站着的老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袍子的袖口和下摆都有磨损，露出里面浅褐色的衬布，手里握着一块淡绿色的玉佩，与苏晓手里的暗黑玉佩纹路完全一致。
“婉清，这是‘共生双玉’，” 老人的声音温和得像向日葵田的风，带着一丝岁月的沙哑，他伸出手，将淡绿色玉佩递到婉清面前，玉佩表面能看到细微的冰裂纹，“我持的这半是‘守护玉’，你持的银镯是‘传承镯’，双玉合璧时，能激活序列一留下的终极能量 —— 共生守护阵。”
婉清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冰裂纹，眉头微蹙：“凌老，最近黑暗联盟的湮灭重力越来越猖狂，昨天南部的一个小共生站，整个被压成了平地，连普通居民的木屋都没剩下…… 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这共生理念，谁来传下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落在田埂边一个玩耍的小女孩身上 —— 那是小时候的苏晓，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向日葵花瓣，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系着淡蓝色的布条。
凌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婉清的肩膀：“会有孩子继承你的信念的，就像这向日葵，就算冬天枯萎，明年春天还会发芽。”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将守护玉从中间小心地切开，断面露出淡绿色的内里，没有一丝杂质，“这半块你藏在西部山区的向日葵田里，找一处向阳的坡地，用共生本源埋在地下 —— 未来会有继承你意志的人找到它，与传承镯合璧，激活守护阵。记住，婉清，共生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撑着，是靠所有普通人与觉醒者的信念攒起来的，就像这向日葵田，少一株不显眼，多一株才成海。”
记忆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快速翻到十年后 —— 西部山区的深秋，树叶都变成了红褐色，山脚下的村庄里，炊烟袅袅地升向灰色的天空。婉清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银镯子上的光芒微弱得像烛火，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已经消耗了大量能量。对面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战斗服，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到下颌的疤痕，正是墨尘的父亲墨渊。
墨渊的双手泛着暗黑色的光芒，地面在他脚下开始龟裂，细小的石块悬浮起来，朝着婉清的方向缓慢移动：“婉清，别挣扎了，湮灭重力才是未来，共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猛地挥手，悬浮的石块突然加速，像子弹一样射向婉清。
婉清没有躲闪，她将怀里的半块守护玉掏出来，按在老槐树的树干上，然后握紧手腕上的传承镯，闭上眼睛。银镯子的光芒突然暴涨，顺着树干蔓延，老槐树的枝叶瞬间变得翠绿，甚至开出了几朵细小的白色槐花。淡绿色的能量从树干里扩散出来，在村庄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石块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为齑粉。
“你疯了！” 墨渊怒吼着，加大了湮灭重力的输出，屏障开始出现裂纹，“你这样会耗尽自己的共生本源！”
婉清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依旧笑着：“只要能护住村里的人，值了。” 她转头看向村口，苏晓正被邻居家的大婶抱着，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眼里满是恐惧。婉清朝着女儿的方向伸出手，声音轻得像耳语：“晓晓，以后…… 要带着镯子，让共生的种子…… 开遍每个角落……”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突然软倒，银镯子的光芒瞬间黯淡，只剩下守护玉还在屏障中心泛着微弱的绿光。屏障虽然还在，却不再扩张，刚好将整个村庄护住，墨渊的湮灭重力撞在上面，只能让裂纹扩大，却始终无法突破。
记忆碎片像破碎的玻璃一样消散，苏晓猛地睁开眼，能量球已经消失，手里的暗黑玉佩正在发生变化 —— 表面的黑色颗粒像被雨水冲刷的墨迹，一点点褪去，从边缘到中心，逐渐露出淡绿色的底色，冰裂纹与凌老手里的那半块完全吻合。
“晓晓！你没事吧？” 苏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刚才一直想靠近，却被能量球挡住，此刻脸上还带着焦急，“你刚才突然被光包住，我们都喊不醒你。”
苏晓举起手里的淡绿色玉佩，又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声音还有些发颤：“哥，这是…… 这是序列一的守护玉！妈妈当年就是用它，护住了山区的村庄！”
苏衍凑过来，看着玉佩上的冰裂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讲过的故事：“我记起来了！妈妈说过，她在山区藏过一块能保护大家的玉佩，原来就是这个！”
苏晓将玉佩和银镯子并排放在地上，刚一接触，两道淡金色的能量突然从玉和镯子里涌出来，缠绕着升向天空，形成一道手指粗细的光带，直冲天顶。光带穿过云层，将阳光引下来，落在山区的向日葵田上 —— 那些早上还只是刚发芽的幼苗，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秆拔高，长出叶片，然后开出小小的花盘，花盘朝着光带的方向转动，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香气随着风扩散，整个山区都弥漫着向日葵的清甜。
“天哪…… 这是……” 张奶奶端着一碗桂花粥走过来，刚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幕，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她快步走到苏晓身边，将粥放在玉佩和镯子旁边，碗是粗陶做的，上面还留着手工捏制的纹路，粥面上浮着几朵干桂花，冒着热气，“婉清这孩子，总是想得多，做得多。当年她在山区的时候，就经常给村里的人做桂花粥，说能暖身子…… 现在好了，她的心意，我们都懂了，也会继续替她守护下去。”
苏晓拿起粥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桂花的甜香和艾草的微苦 —— 张奶奶特意加了一点艾草汁，说是能安神。她放下碗，双手握住玉佩和镯子，将它们放在临时共生站的石台上，然后调动第十二个收纳位的共生融合能量，轻轻注入其中。
淡金色的能量刚一接触双玉，石台周围就泛起一圈淡绿色的光纹，光纹逐渐扩大，覆盖了整个山区。居民们纷纷走出帐篷，惊讶地发现身体周围多了一层淡淡的暖意，之前被湮灭重力影响的头晕、乏力都消失了。几个孩子跑到向日葵田边，伸手触摸花瓣，笑着喊：“好暖和！花好香！”
苏晓坐在石台上，看着居民们的笑脸 —— 张奶奶正给孩子们分桂花糕，李大叔在帮牧民修补被损坏的羊毛帐篷，董明和陆瑶在检查能量设备，方泽则在给墨尘讲解共生能量的用法。她突然觉得，妈妈的心愿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正在一点点实现的现实 —— 只要普通人和觉醒者还愿意并肩，只要还有人记得共生的温暖，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驱散不了的黑暗。
当天晚上，山区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苏晓没有关闭简易守护阵，淡绿色的光纹在地面上轻轻闪烁，居民们围坐在光纹里，有的在讲故事，有的在唱歌，张奶奶还煮了一大锅桂花草药粥，分给每个人。苏晓靠在苏衍身边，手里握着半块守护玉，抬头看着星空，心里默念：“妈妈，凌老，你们看，共生的种子，已经在山区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