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仙境,氤氲的灵气如轻纱般缭绕。苏凌玥小心翼翼地将净化之莲收入贴身的玉盒中,那莲花花瓣上滚动的露珠,折射着七彩霞光,仿佛蕴藏着整个仙界的纯净与生机。此行目的已然达成,她望着远处云雾翻腾的仙山,心中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惘。
临行前,她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端坐在七彩莲台之上的金母。金母周身祥光普照,面容温和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仿佛是这片仙境的定海神针。
“金母,”苏凌玥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玥有一事不明,恳请金母解惑。”
金母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想问墨尘渊,对吗?”
苏凌玥心中一震,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困惑与期盼:“为何……为何墨尘渊上神总是在我危难之际默默守护,待我平安之后,却又刻意疏离,仿佛我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她想起在人界数次濒临绝境,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那双偶尔在云端闪现的深邃眼眸,以及事后他那冷漠转身的背影。这份若即若离,让她心乱如麻。
金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似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让周围的灵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尖拂过莲台边缘的一缕金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庄重:
“痴儿,你可知神族的天规,森严如狱,冰冷无情?”
苏凌玥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神族自诞生之初,便受天规束缚,以维护三界秩序为己任。其中,有一条铁律,便是严禁神族与凡人产生任何纠葛牵绊,更不允许以神力干涉人界的兴衰更迭,违者,轻则受天雷之刑,重则……”金母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重则剥夺神格,打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苏凌玥脸色瞬间苍白,她从未想过,那份默默的守护,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后果。
“墨尘渊他……”金母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仙雾,落在某个孤寂的身影上,“他本是上古神只,性情冷僻,不染尘埃,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能让他如此挂心。可偏偏是你,让他破了例。”
“你可知,你在幽冥渊遭遇魔潮,是他暗中以神念引动星辰之力,助你脱困;你在凡尘被奸人所害,是他以一缕元神碎片护住你的魂魄不散;甚至你此次前来瑶池,能如此顺利取得净化之莲,也有他在暗中为你铺路,挡下了多少觊觎与暗算?”
每说一件,苏凌玥的心便往下沉一分,震惊与感动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原来,他为她做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每一次出手,都已是触犯天规的边缘。天界众目睽睽,天帝更是洞察秋毫。他如今的处境,已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金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若与你过于亲近,暴露了对你的在意,天界那些早已对他心存不满的势力,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定会以此为借口,向天帝参奏,到那时,不仅他自身难保,连你……”
金母的目光落在苏凌玥身上,锐利而直接:“你以为,天界那些视凡人为蝼蚁的神只,会容忍一个与触犯天规的上神有牵扯的凡人存在于世吗?他们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以此来惩戒墨尘渊,或是以此为要挟,逼迫于他。”
“所以,他的疏离,他的冷漠,并非无情,恰恰是深情至极的表现啊!”金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将你推离风暴中心,保护你不被天界的目光注意到,不被那些因他而来的祸端所牵连。他宁愿你恨他,怨他,也不愿你因他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将所有的苦楚与挣扎,都独自咽下;将所有的危险与压力,都独自承担。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感,如同被冰封的火山,炽热却又无法喷发,只能在无人之时,独自承受那份灼烧灵魂的痛楚。”
金母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苏凌玥心中所有的谜团。原来,那份冷漠是故作姿态,那份疏离是精心伪装,那默默的守护,才是他最真实的心意!他背负着天规的枷锁,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只为护她一世周全。
苏凌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伤与感动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仙宫冰凉的玉石地面上,碎裂开来,如同她此刻的心绪。原来,她所以为的无情,竟是这世间最深沉、最无奈的深情。天规如刀,斩断了他靠近的脚步,却斩不断他心中的牵挂。墨尘渊的苦衷,此刻她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