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刘表非刘备敌手，难守江陵。\"
\"却未料竟以这般迅捷方式陷落！\"
\"明公，嘉以为此等神速取城，必与秦牧献策有关。\"
\"甚或大胆推测，黄忠叛主之事，恐亦出自此人手笔！\"
郭嘉肃然进言。
曹操心头一震。
秦牧之名如雷贯耳，再度回响。
\"刘备帐下谋士稀少，能助其轻取江陵诛杀刘表者，除秦牧外实难寻第二人。\"
\"未料刘备竟这般轻易鲸吞荆州。\"
\"此人羽翼已成，日后恐成心腹大患...\"
曹操慨叹间，已现忌惮之意。
郭嘉收整思绪，复又进言。
战局骤变，江陵陷落的消息传来，营帐内气氛骤然紧张。
\"江陵失守，将军当火速率部南下，夺取宛城，进逼汉水方能掌握先机。\"谋士急声谏言。
曹孟德眉峰微蹙，抚须反问：\"刘玄德既取江陵，荆州门户已开，其部随时可能掉头北上。此时再攻宛城，有何深意？\"
郭奉孝眸光微闪，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明公可曾想过，江东猛虎孙伯符此刻正虎视眈眈？\"
话音未落，曹操猛然拍案，眼中精光迸射：\"好个江东小霸王！现正陈兵柴桑，对荆州沃土岂能无动于衷？\"
\"刘景升既殁，孙伯符定不甘坐视荆州落入玄德之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届时我军北联孙氏，南扼刘备，绝不能让这织席贩履之辈坐拥荆襄之地！\"
郭嘉寥寥数语，道破天机。
曹操抚掌大笑：\"妙哉！奉孝深谋远虑，竟连江东孙郎都算计在内。传令：着子孝急攻宛城，本将亲率大军南下，务必要将大耳贼扼杀于荆楚之地！\"
军令如山，旌旗南指。
......
江陵城内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两万降卒正在整编，街衢间渐复平静。州府厅堂内觥筹交错，庆功宴上弥漫着胜利的喜悦。
\"江陵既克，荆南诸郡传檄可定。\"诸葛亮羽扇轻摇，\"然刘景升虽亡，蒯异度必挟持刘琮投奔孙氏，意图引江东之兵夺回荆州。\"
他眸中寒光一闪：\"若孙伯符欲取荆州，夏口便是首战之地。\"
“倘若夏口落入孙策之手，逆汉水而上可进逼襄樊，顺江而下又能直取江陵，甚或南下侵占荆南诸郡。”
“主公当务之急，便是赶在孙策之前，夺取夏口！”
秦牧指尖划过舆图，向刘备献上破敌之策。
刘备凝视图卷，频频颔首。
此刻他已然明白，真正的对手已从刘表变成了江东的那头猛虎。
若孙策执意要吞并荆州，双方兵戎相见已是必然。
“那还等什么！”
“大哥快传令，咱们水陆夹击，宰了黄祖老贼，占了夏口便是！”
张飞拍案而起，声如雷霆。
帐下众将亦摩拳擦掌，仿佛剿灭黄祖如探囊取物。
刘备犹疑不定，目光投向秦牧。
秦牧却转而问诸葛亮：
“孔明以为，主公是否该立即发兵夏口？”
这番考校，分明是要历练这位高徒。
诸葛亮轻蹙眉头，若有所思。
半晌方起身立于地图前。
“以我军现有战力，攻取夏口倒非难事。”
“难的是若我军围攻夏口时，孙策亲率江东水师逆流来犯，届时我军当以何策应敌？”
“就凭眼下这支水军，可有把握在江面上击败四万江东精锐？”
这番诘问，顿时让众将的热血冷却下来。
“孔明所言极是。”
“我军水师不过万余，要在长江抗衡四万江东水军，末将实难夸口必胜！”
向来桀骜的甘宁，此刻言谈间也显露出对江东水师的忌惮。
厅堂内方才还高涨的士气，霎时沉寂如潭。
“子璟，孔明与兴霸的顾虑确有道理。”
“依你之见，如何方能智取夏口？”
刘备视线重新落回秦牧身上。
秦牧坐回席位，浅酌一口酒说道：\"主公无需忧虑，属下已为主公谋划妥当。\"
\"咱们正可借孙策之手，不费兵卒拿下夏口！\"
刘备面露困惑：\"这...打工是何意？\"
席间众人皆不明所以，唯有秦艾迅速取出竹简准备记录。
秦牧放下酒杯：\"此事无关紧要。关键在于，孙策得知我们占据江陵后必然心急。\"
\"主公只需按兵不动，暂缓夏口之事，专心治理江陵，逐步掌控荆南四郡。\"
\"届时孙策必会先发制人，主动攻打夏口，试图阻挠主公稳固荆州。\"
\"我们便可借江东军削弱黄祖部众，待其两败俱伤时再出兵收拾残局。\"
刘备恍然大悟：\"此计与曹操的二虎竞食之策有相通之妙！\"
秦牧点头：\"不过孙策能称猛虎，黄祖不过野犬。此计应唤作驱虎吞犬。\"
刘备心中大定，便依了秦牧之策，暂缓攻打夏口。他决意先稳固江陵，再取荆南四郡。
\"军师这驱虎吞狼之策，端的精妙。\"诸葛亮沉吟良久，忽然轻声开口，\"只是学生有一顾虑...\"
帐中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位新投秦牧门下的谋士。
秦牧抬了抬手：\"既是军议，但说无妨。\"
诸葛亮整理思绪道：\"按兵不动虽可借孙策之力削弱黄祖，但我军水师远不及江东。要取夏口，必先退孙策；要退孙策，又须争夺长江水道...\"
话音未落，众将已是议论纷纷。
张飞猛地拍案：\"小诸葛说得在理！若咱们水战能胜孙策，何必使这借刀 ** 之计？直接收拾了黄祖，顺便连孙策那厮一并打发了岂不痛快？\"
刘备亦面露忧色：\"子璟，就算加紧操练水军，短时也难以练就抗衡江东的精锐...\"
秦牧却不慌不忙斟着酒，悠悠道：\"谁说取夏口非要在水上见高低？\"
《围魏策》
\"不如略施巧计，使伯符引军自退，拱手让出夏口如何？\"
\"孙策退兵？\"
老刘闻言一怔。
夏口乃江东必争之地，伯符岂会轻易弃守？
除非...
除非江东水师畏惧交战。
但楚霸王纵横江表，岂惧水战？
\"明公，牧有一计...\"
秦牧凑近低语。
刘备眉间疑云渐散，倏然起身疾步至地图前。
手指在舆图上反复勾勒，忽抚掌大笑：
\"军师莫不是将九州山河尽藏胸中？这般隐秘小道竟也了如指掌？\"
秦牧捻须轻笑：
\"明公既知'攻其必救'之理...\"
\"妙极！此计出奇，必叫伯符不战自退！\"刘备拊掌，愁容尽扫。
帐下诸将面面相觑。
这\"围魏\"之策究竟为何？
刘备却笑而不宣，只吩咐道：\"子璟已有良谋，诸君整军备战便是。兴霸速练新卒，以备水战。\"
正说话间，陈到持简急入：
\"宛城急报！曹子孝率万五千众，已兵临城下！\"
曹操率大军已越过许都，正朝南阳方向疾驰而来！
厅内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方才的谈笑戛然而止。
刘备轻叹一声，放下酒杯，眉头微蹙：
\"子璟，果然如你所料，曹操亲自出马，看来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
秦牧神色淡然，冷笑道：
\"曹操算准孙策必取荆州，定会倾巢而出与我们死战。他明知刘表已死仍出兵，不过是想联合孙策，趁主公尚未稳固荆州根基，将我们扼杀于萌芽。\"
寥寥数语，便道破曹操用心。
刘备颇感无奈。
天下豪强那么多，曹操不去收拾，偏偏盯上自己这小人物？
真是……何必呢？
\"曹操如此看重我刘备，倒让我受宠若惊。\"
刘备摇头苦笑。
秦牧暗自莞尔，心想老刘未免太谦虚。
曹操岂止是看重你？在他眼中，你可是唯一能与他抗衡的枭雄。
否则当年怎会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话？
诸葛亮适时提醒：
\"曹操大军压境，南方又需与孙策争夺夏口。主公、师父，我们两线作战，压力着实不小。\"
刘备看向秦牧，诸葛亮的话正是他所忧虑的。
虽说新得荆州，但降卒尚未整编，麾下可用之兵不足五万。
以这点兵力，同时对抗曹操、孙策两大强敌，确实捉襟见肘。
秦牧从容道：
\"宛城有霍峻坐镇，主公无需担忧。不过他毕竟年轻，我们也不能给他太大压力，以免生变。\"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看来，得想办法先解决曹操这一路兵马才行。\"
闻言，刘备眼中精光乍现。
这是暗示有击退曹军的妙策？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则是把 ** 剑。\"
\"好处在于能打着天子旗号招贤纳士，号令群雄。\"
\"坏处则是必须不计代价维护天子威严。\"
\"如今袁术公然称帝，就是在挑战汉室权威。\"
\"曹操先借吕布投靠袁术为由攻打徐州，又封孙策讨逆将军分化袁术势力。\"
\"如此大费周章却不肯亲自讨逆，无非是想保存实力。\"
\"我们只需推波助澜，逼他不得不亲征袁术。\"
\"届时他自然分身乏术，无暇进犯宛城。\"
秦牧轻晃酒杯，将曹操的算计剖析得淋漓尽致。
刘备恍然大悟：\"军师高见！曹操既以汉室忠臣自居，岂能放过袁术这逆贼不管，反倒来为难我这个汉室宗亲？\"
\"不知军师有何妙计能让曹操调转矛头？\"
秦牧悠然道：\"其实简单——只需掀起一场舆论风暴。\"
\"主公先上表朝廷，罗列袁术罪状，请天子下诏令曹操讨逆。\"
\"再让糜竺通过商路在许都散布消息。\"
\"就说天下人对曹操的软弱大失所望，民心渐失。\"
\"还可传言袁绍即将借道兖州讨伐袁术。\"
\"待到舆论鼎沸，曹操还能装聋作哑放过 ** ，专来为难主公这位汉室宗亲吗？\"
秦牧将连环计策娓娓道来。
众人茅塞顿开，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诸葛亮若有所思，向秦牧郑重行礼。
公子归来
月色如水，秦牧踏着微醺的步履回到军师府，一袭青衣沾染酒香。推门入内，却见案几上早已备好醒酒汤，热气氤氲。
\"这...\"
纱帐轻动，黄月英手持烛台款款而来，橘色暖光映着少女含笑的面庞：\"听闻前线军务繁忙，特来侍奉公子。\"
秦牧凝视碗中汤药，晶莹的汤面倒映着摇曳烛火。他忽然想起白日议事时，诸葛亮捧着竹简誊抄的模样。那少年执着的模样，与眼前少女重叠在一起。
\"宛城...\"
话未说完，黄月英已捧来温热巾帕。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初遇时满城飘落的金桂。
案头竹简静静躺着，墨迹未干的\"民心如水\"四字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
军中严令禁止女子随行,她这样擅自前来实在不妥。
\"主公前日派人传话到襄阳府中,说军师身体有恙,请夫人们派个贴身丫鬟前来伺候。\"
\"两位夫人便遣了奴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