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上午十一点左右,我们N2片区的一名外勤特工冲进指挥部报告,说在仙岳山土地公庙广场发现了异常——”
他描述了那名年轻特工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声音,以及报告中提到的“人血法阵”和“病变器官”。
柒霖适时地补充了细节:
“特工提到法阵直径超过十米,罐子里有淋巴肿瘤,最中心那个罐子里甚至有一个死婴。”
“我们立即赶赴现场,赶到仙岳山的时候,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冰喻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车子刚开到山上,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山路往上走,越靠近土地公庙广场,那股味道就越浓烈。
等到了广场上,我们看到的景象…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冰喻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相册,找到当时拍摄的现场照片,转过身递给慕喻璐和盛聪会:
“你们看,这就是当时的广场。”
慕喻璐接过手机,盛聪会也凑过来看。屏幕上显示的照片角度专业,清晰度高,显然是柒霖拍摄的。
第一张是法阵全景——暗红色的线条在灰白色花岗岩地面上格外刺眼,六个角和中心摆放着玻璃罐。
第二张是某个罐子的特写,能清楚看到里面紫黑色的、表面布满血管的肿瘤组织。第三张……
慕喻璐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那是中心罐的特写。
淡黄色液体中,蜷缩着的婴儿身体,青紫色的皮肤,睁大的、空洞的眼睛。
慕喻璐和盛聪会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尤其是盛聪会,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些疯子…”
盛聪会低声骂了一句。
“这是今天上午拍的?”
慕喻璐问,声音没有波动,但冰喻注意到他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了几分。
“对,大约中午十二点半。”
柒霖回答,
“我们采集了样本后,立刻呼叫了支援。w5片区的生物危害响应小组很快抵达,他们负责现场清理和样本转运。”
“之后呢?”
慕喻璐追问,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显然在快速思考。
“之后我们组织了大规模的搜山行动,”
冰喻收回手机,继续叙述:
“清理完现场后,我们判断欲肉教徒很可能还藏在山里。仙岳山虽然位于城市中央,但地形复杂,有很多天然洞穴和隐蔽处。
我们调集了周边十三个片区的兵力,一共两千七百多人,加上无人机和机器狗,开始了全山搜捕。”
他描述了搜山的规模——士兵组成的人墙、空中巡航的无人机群、在复杂地形中穿梭的机器狗、盘旋的侦察直升机。
慕喻璐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盛聪会则时不时插话询问细节:
“无人机热成像有发现异常热源吗?”
“有,但大部分是野生动物,少数几处可疑痕迹后来证实是教徒遗留的营地。”
“士兵的装备配置如何?遇到教徒交火了吗?”
“标准制式步枪,配发标准弹药。我们的特遣队在山洞里发生了交火,这个稍后细说。”
冰喻接着讲到下午的发现:
先是在西侧竹林找到临时营地,有熄灭的篝火和睡袋压痕;
接着在东北坡岩缝发现补给点,里面有食物、水和——手术器械。
“手术器械?”
慕喻璐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手术刀、缝合针线、止血钳,还有没标签的药剂。”
柒霖说,
“我们推测他们可能在山里进行身体改造,或者至少处理伤口。”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部分。”
冰喻深吸一口气,
“下午三点左右,特遣队在南坡发现一个隐蔽洞穴入口。
里面传来吟诵声和火光。他们先用机器狗探测,结果机器狗触发陷阱爆炸。之后特遣队突入……”
他详细描述了洞穴内的战斗。那些如同野人般的欲肉教徒、他们疯狂而不知疼痛的攻击、特遣队员不得不瞄准头部才能将其击毙的过程。
讲到那个被压在尸体下、还活着的少年时,冰喻的语气明显变得复杂。
“他大概十五六岁,胸部中弹,伤势很重。我们当时的医疗条件救不了他,需要Site-cN-19的医疗设备。”
冰喻顿了顿,
“然后龙安主管……她用了传送奇术,把少年直接带走了。”
“龙安主管亲自来了?”
慕喻璐有些意外。
“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柒霖解释,
“说是作为专家随行,但实际上……应该是不放心,亲自来一线督战。”
慕喻璐和盛聪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以他们对龙安的了解,这确实像是那位粉色头发的副主管会做的事。
冰喻顿了顿,总结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欲肉教在仙岳山举行了仪式,但目的不明,教徒下落不明;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少年,但他目前的状态恐怕也提供不了太多有用的信息。
厦门这边已经全面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后续的搜寻、排查和应对工作,就全权交给了专项对策组,还有我和柒霖会全程协助。”
慕喻璐靠在座椅上,手指掐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过的规律声响。
“听起来情况有些复杂呢。”
过了片刻,慕喻璐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现在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更麻烦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欲肉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柒霖突然开口,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路面,但语气却异常严肃,
“如果只是要举行仪式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根本不必在仙岳山土地公庙广场上如此明目张胆地进行——
他们这么干只能引起基金会的注意,得不偿失。除非想找死,否则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这个问题让车厢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是啊,欲肉教向来行事诡秘,擅长潜伏和暗中活动,这次却如此高调,显然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我觉得…他们确实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慕喻璐突然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且,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许不仅仅只是引起我们注意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冰喻转头看向他。
没错…
“他们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盛聪会沉声开口,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欲肉教这些年在全球范围内被基金会打压得很惨,损失惨重。
这次他们在厦门如此明目张胆地举行仪式,就是想向我们展示他们的态度,告诉我们他们还没有被消灭,甚至还在积蓄力量,准备反扑。”
慕喻璐点了点头,赞同道:
“盛哥说得有道理。而且,他们很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也许这场仪式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标还在后面;
也许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集中我们的兵力,然后在其他地方搞小动作。”
柒霖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查明他们的真实意图,阻止他们的阴谋。”
“没错。”
冰喻附和道,
“全厦门五百多万常住人口,一旦欲肉教发动大规模袭击,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车窗外,暴雨依旧。
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扩散成一个个模糊的光球,像是沉在水底的、奄奄一息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