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刺耳欲聋的警报声,如同恶鬼的尖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地下室的死寂。
那声音尖锐到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墙壁上被爆炸震落的灰尘,随着声波的震荡,簌簌地往下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几名刚刚还在为缴获“火种计划”名单而心神激荡的利剑小组成员,脸色瞬间煞白,握着枪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暴露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心里头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这警报,绝对是连接着外部的!
“林局,不好!张启明回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东耳机里传来李建焦急到变调的嘶吼。
“潭柘寺那边传来消息,他跟那个老和尚分开后,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上车,正全速朝着家里的方向赶来!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到!”
十分钟!
这时间掐得死死的!
这条老狐狸,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警觉,还要狡猾!
刚才的爆破,肯定是触发了这里的远程警报!
“所有人,立刻撤离!”
林东的反应快如闪电,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声音冷得像冰。
他当机立断,一把将怀里那几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名册,不由分说地塞进离他最近的那名老侦查员怀里。
“带上所有名单,从地下管道走!这是死命令!”
那几本名册,此刻重如泰山。
老侦查员抱着它,手都在抖,急得满头大汗:“那……林局,那你呢?我们一起走!这地方太危险了!”
“我?”
林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他转过身,动作行云流水,从墙上,取下了一把保养得油光锃亮、泛着死亡寒光的AK-47突击步枪。
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一入手,就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我留下来,会一会这位,咱们的张副部长。”
他平静地说着,仿佛不是在谈论一场即将到来的生死对决,而是在说一件去菜市场买白菜一样的小事。
可这平静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滔天杀意!
他要亲手,猎杀这条,隐藏得最深、也最该死的大鱼!
“咔嚓”一声。
林东熟练无比地拉动枪栓,将一颗冰冷的7.62毫米子弹推上膛。
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致命。
他的眼神里,战意滔天!
外面,刺耳的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疯狂的意味,猛地停在了楼下!
“砰!”
沉重的车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紧接着,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大门的方向,狂奔而来!
老狗,回巢了!
“走!快走!别给林局添乱!”
那名老侦查员眼眶都红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犹豫,都是对林告的拖累。
他咬着牙,抱着那几本能掀翻天的名册,第一个钻进了那条废弃的燃气管道。
剩下的队员们,一个个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林东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背影,然后毫不犹豫地,迅速跟了上去。
他们是军人,是公安,服从命令是天职!
但他们心里都在滴血,都在疯狂地祈祷。
林局,你可一定要活着出来啊!
转眼间,巨大的地下室里,只剩下了林东一个人。
还有那依旧在疯狂鸣叫的警报,以及墙壁上那挂满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军火。
林东缓缓举起了手中的AK-47,黑洞洞的枪口,纹丝不动地,对准了通往楼上的那个暗道入口。
他的食指,轻轻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之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和这把枪,融为了一体。
“砰!砰!砰!”
楼上传来疯狂的砸门声,紧接着是门锁被暴力破坏的巨响。
脚步声冲进了屋子,在客厅,在书房,疯狂地奔跑,翻找。
张启明回来了。
他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书房。
林东能想象得到,张启明看着那个被移开的书柜,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是惊恐?是愤怒?还是绝望?
脚步声在洞口犹豫了片刻。
然后,一个沉重、压抑着怒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林东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属于张启明的那股带着惊惶和汗臭的腐朽气息。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暗道的尽头。
张启明!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阴鸷。
一身朴素的中山装,此刻已经满是褶皱,头发也乱了,那张平时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现在扭曲得像个恶鬼。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这被洗劫一空的地下室,当他看到那个被炸开的、还在冒着青烟的保险柜时,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是他几十年来的全部心血,是他“火种计划”的根基!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终于锁定了站在军火架前的林东。
当他看清林东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时,他先是一愣,随即,那份惊恐,瞬间被无边的狂怒所取代!
“是你?!”
张启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毁掉他一切的,竟然是这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当是个有点背景、走了狗屎运的毛头小子!
“怎么?很意外吗,张副部长?”
林东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了张启明的心脏。
他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中的AK-47枪口,始终遥遥地指着张启明。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天衣无缝?”
“你!”
张启明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林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猛地伸手入怀,想去掏枪。
“我劝你最好别动。”
林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杀机,却让张启明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了那里。
“你怀里那把勃朗宁m1935,7.65毫米口径,弹匣容量7发。你出手拔枪需要1.2秒,上膛瞄准需要0.8秒,总共2秒钟。”
“而我,只需要0.1秒,就能扣动扳机。”
林东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在你碰到枪之前,我这把枪里的子弹,足够把你打成一滩烂肉。不信,你可以试试。”
张启明的手,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后背,疯狂地冒了出来。
他怕了。
他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只在那些最顶级的杀手身上才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绝对冷静,和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这个年轻人,不是在吓唬他!
他是真的会开枪!
“你……你到底是谁?”
张启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十年的特工生涯,让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你把那些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份名单。
只要名单还在,他就有周旋的余地,就有谈判的资本!
“东西?”
林东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弄和蔑视。
“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随手翻了翻。
“让我看看……张启明,男,五十二岁,代号‘夫子’,‘火种计划’京城区最高负责人……”
当林东念出“夫子”这个代号时,张启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代号,是他的最高机密!除了他的单线上线,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
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在潭柘寺接头的下线,代号‘木鱼’的老和尚,他也很配合,把你每个月十五号去烧香,实际上是去听取‘火种’最新指示的习惯,都告诉我们了。”
“还有你那个在西郊的温泉山庄,啧啧,藏得是真不错,可惜啊,也被我们一锅端了。里面那些黄金、美金,还有你和你那些女干部的‘活动照片’,可真是精彩啊。”
林东每说一句,张启明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理防线,在林东这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下,寸寸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所有秘密,所有后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看了个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启明疯狂地摇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林东的眼神,骤然变得森寒无比,那是一种混杂了国仇家恨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仇恨!
“你记不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叫林解放的师长?”
“林……解放?”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张启明尘封的记忆。
他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林东的脸。
像!太像了!
眉眼之间,那股英气,和当年那个男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你是他的……儿子?!”
张启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什么意外!
这是复仇!
是人家找上门来,血债血偿了!
“看来,你记性还没那么差。”
林东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当年,我父亲就是因为查到了你们‘影子’组织的线索,才被你们这群内外勾结的杂碎,给出卖了!”
“今天,我就是来,收债的!”
“噗通”一声!
张启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看着林东,就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别……别杀我!”
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副部长的威严。
“林东同志!不!林局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招!我全部都招!‘火种计划’!还有我那个代号‘钟声’的上线,我全都告诉你!求求你,饶我一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上军事法庭,让我接受人民的审判!”
他想活。
像他这种人,最是怕死。
他以为,搬出“法律”和“审判”,就能给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看到的,是林东嘴角那抹,愈发冰冷和残忍的笑容。
“审判?”
林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父亲,还有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同志,谁给他们审判的机会了?”
“你这种人渣,也配提‘人民’这两个字?”
“你放心,你的那些同伙,一个都跑不了。至于你……”
林东缓缓地,将AK-47的枪口,压低,对准了张启明那张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脸。
“你的审判,现在开始!”
“而我,就是你的,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