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看见林晚，连忙招了招手：“小林同志，来来来，坐。”
孙德海识趣的拉开了椅子，林晚道了谢，坦然坐下。
顾凛川和刘师傅则坐在了她的身侧。
刚一落座，李副厂长也给林晚介绍了一下在座的人：“小林同志，这位是我们采购科的钱红钱科长，另外这位是食堂主任王富贵，那位是财务科的科长张伟。”
林晚朝着他们一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王富贵此时正耷拉着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伟也一直低着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钱红则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林晚。
这小丫头果然和王翠花说的一样，一副狐媚样。
难怪李副厂长今天一大早就把她叫过来开会，还说了不少这死丫头的好话。
李副厂长话音刚落，那个叫钱红的采购科长就轻飘飘的开了口。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指甲划过黑板：“李副厂长，你说的合作就是跟这小姑娘吗？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钱红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落在了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上。
“咱们肉联厂是什么单位？食堂采购那都是有严格的流程的。”
“咱们随随便便找一个小姑娘来合作，没单位、没介绍信，连个正规的手续都没有，万一吃出问题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这话一出，李副厂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个钱红是肉联厂厂长的亲妹子，虽说只是一个科长的职位。
但是在肉联厂说话，比他这个副厂长都顶用，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食堂主任王富贵，却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连连点头附和：“钱科长说的对，我们食堂本来就是众口难调，要是加个什么半成品，万一味道不稳定，职工们不满意，到最后挨骂的又是我们食堂。”
王富贵说着，还一脸为难的摊了摊手，“再说了，我手底下那几个师傅，就会炒个大锅菜。”
“您说的这什么毛血旺，他们听都没听过，也不会做呀。”
“到时候万一火候掌握不好，把好好的料给糟蹋了，这损失算谁的？”
这话刚一说完，王富贵就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钱红，眼神里满是邀功的谄媚。
林晚和顾凛川可没有错过这两人之间的互动。
林晚和他对视一眼，心里冷笑，原来是早就串通好了，在这儿跟她唱双簧呢。
孙德海却急得额头直冒汗。
刚想开口，就被李副厂长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副厂长看向林晚，想看看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同志要如何应对。
林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口热气。
她没有看那两个故意找茬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钱科长和王主任的顾虑，我也明白。”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食品安全是第一位的，这一点我认同。”
“合作之前，我们可以先做一批样品出来，请厂里的领导和职工代表品尝。至于卫生问题，我也可以随时接受检查。”
她顿了顿，又看向王富贵：“至于王主任担心的操作问题，那就更简单了。”
“我提供的底料只需要加适当的水烧开，然后再把切好的食材放进去煮熟就行。”
“这道工序，我想应该不存在任何技术难度吧”
“如果王主任还是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后厨教两遍，保证一学就会。”
“当然如果这样都学不会，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直接把钱红和王富贵抛出的问题全都堵了回去。
王富贵更是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严重怀疑这小丫头，是在骂他们食堂的大厨没本事，可是他找不到证据。
钱红终于抬起了眼皮，眼神阴鸷地盯着林晚，看来这小丫头确实很难对付。
她瞟了一眼财务科的科长，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说的倒是轻巧，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价格呢？”
“小同志，你可别把我们这肉联厂当冤大头宰。”
一直低头算账的张伟抬起了头，推了推眼镜，“我刚才大概核算了一下，按照林晚同志昨天说的一斤成品收五毛钱的加工费，这个价格太高了。”
他指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厂里那些下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如果我们做成成品在食堂售卖，刨去人工水电，再加上你的五毛钱的加工费，那我们厂几乎就没什么利润了，这不符合我们厂的经营原则。”
“我建议，加工费最多不能超过两毛一斤，这样一来我们还能有点赚头，职工也能得实惠。”
“两毛？”刘师傅再也听不下去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张会计，我说你这个算盘珠子是怎么扒拉的？你打发叫花子呢？”
林晚赶紧拽了拽刘师傅的衣袖，把话头接了过去。
“张科长，我算的价格好像跟你算的出入有点大。”
“王主任，刘叔，你们都是老师傅了，一斤卤料，就算只出三十斤卤下水不过分吧？”
刘师傅点了点头，“不止，做得好，出三四十斤轻轻松松。”
林晚朝师傅感激的点了点头，“好，我按最保守的三十斤肉算，那也能卖三十块。去掉人工水电，至少还能有二十五块的收益。”
“再去除你们买佐料的钱，进账不可能低于十五块。”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张伟“用十五块的成本，换来十五块的纯利，利润率高达百分之百，您跟我说这叫‘没什么利润’？”
顾凛川看向林晚，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本以为她昨天喝多了，今天过来谈合作会吃亏。
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把账算得清清楚楚。
张科长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小丫头不光菜做得好，算账也是一把好手。
要不是昨天晚上钱科长特意来找了他，他真的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但是一想到钱科长给他承诺的好处，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小林同志，你算的账确实没错。但我得考虑销量问题以及采购之后的储蓄问题。”
“我作为肉联厂的财务科科长，我得从厂子的利益出发。”
“就是啊！小同志”王富贵这时也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急忙给自己的盟友解围，“虽然你们的提议很好，可你们这要价也太高了。”
他撇了撇嘴，语气不屑的说道：“说到底，做卤料包又不是什么精细活。”
“不就是把一堆香料按重量分装一下吗？为这点事儿，就收五毛钱一斤，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