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没有回答他，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停在顾池誉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池誉手中把玩的那个银色小瓶。
“解药？”
江临月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沈熠实验室的东西？”
顾池誉眼神骤然锐利：“你知道的不少。”
“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江临月语气平淡，“沈熠的东西，向来特别，你确定你手里这瓶，是解药，而不是加速剂？”
顾池誉脸色微变，握着银瓶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你胡说什么。”
江临月微微歪头，眼神带着一丝无辜：“顾少，沈熠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给你东西，会不留一手？万一你用完解药，反手把他卖了，或者直接把他要的东西吞了呢？”
顾池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沈熠那个老狐狸不得不防，沈清让那个东西表面上至少还装着一副清冷的模样。
江临月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动摇，继续道：
“而且，顾少，你今晚闹这么大，又是炸门又是放火，还动用了沈熠的‘寒霜降’……动静太大了。你觉得，沈家那位老爷子，会不知道？会任由你拿着他儿子的东西，在外面搅风搅雨？”
顾池誉的呼吸微微一窒，他今日的行动确实有些过火。
江临月看着他变幻的神色，向前又迈了一小步，拉近了距离。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只有顾池誉能听清“顾池誉，你想要的，无非是王家的地盘和势力。王振宇死了，王家就一定是你的吗？王大贵还在，王竟池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你拿到地盘，也是千疮百孔，内忧外患。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王家手下，“你真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王振宇有些担忧的看着江临月，尽管身上疼痛剧烈，还是道:“临月，不要为了我去求这个畜牲。”
顾池誉眼神闪烁，握着银瓶的手背上青筋微凸。
江临月声音恢复了清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退后几步回眸，给了王振宇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向他伸出手：“把解药给我。”
顾池誉猛地抬眼，眼神凶狠：“凭什么？”
“凭我能让你今晚全身而退。”
江临月语气平淡，自信道:“也凭我能让你得到一部分你想要的东西。”
“哦？”
顾池誉挑眉，带着嘲讽。
“你能做主？”
江临月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侧头，看向身后强撑着的王振宇，以及脸色铁青的王大贵。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王先生，振宇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今晚之事，顾少固然有错，但赶尽杀绝，对王家也未必是好事。不如各退一步？”
王大贵眼神锐利地盯着江临月，又看了看痛苦不堪的儿子，眼中挣扎片刻，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他看向顾池誉，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顾池誉，解药拿来。今晚的事，王家可以暂时不追究。但地盘你想都别想。”
顾池誉眼神阴晴不定。他看了看江临月平静无波的脸，权衡利弊片刻，他忽然嗤笑一声，将手中的银色小瓶随手抛向江临月。
“江临月，你很好。”
顾池誉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这次，算你赢。”
江临月稳稳接住银瓶，看都没看顾池誉，转身快步走向王振宇。
他扶住王振宇颤抖的身体，将瓶口凑到他嘴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喝下去。”
王振宇艰难地张开嘴，任由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几乎是瞬间，那股撕心裂肺的绞痛开始迅速消退。
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靠在王大贵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临月，眼神复杂难辨。
江临月收起空瓶，站起身，目光扫过顾池誉：“顾少，请吧。”
经此一晚，江临月的名号在地下城里面流传。
翌日清晨
江临月背着简单的帆布包，站在庭院门口，清冷又疏离。
王振宇斜倚在门框上，脸色恢复些血色，肩头随意披着件外衣。
王振宇声音低哑：“你要走了吗？”
江临月闻声，目光平静落在他身上：“嗯，旷课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王振宇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句呼唤：“那个临月！”
江临月脚步微顿，就听后来的一句，语气笃定：“我们还会再见的。”
江临月转头看他，没有追问，他知道地下城的势力想进明华学院也不是什么大事：“嗯。”只是沉沉的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王竟池风风火火地从回廊那头跑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更显乖乖的休闲装，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起不久。
他几步冲到江临月面前，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临月哥哥，要是那个黑毛，还逼你联姻欢迎随时回来找我。”
“我打架在行。”他拍着胸脯，眼神却偷偷瞄着江临月的反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全然没有在意一旁脸黑的哥哥，江临月看着他这副模样，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知道了。多谢二少。”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大门。晨光落在他清瘦的背影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太好了，连晨光都忍不住偏爱他几分。
王振宇倚着门框，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王竟池站在几步开外，脸上那点傻笑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甘和野心的复杂神色。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一块焦黑碎石，目光却同样追随着那个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兄弟间的气氛骤然紧绷。
王振宇缓缓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王竟池。”
王竟池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抬起头，脸上挂起那副带着点痞气的笑容，眼神却毫不退缩地迎上王振宇的视线：“哥？怎么了？伤还疼？要不要我扶你进去歇着？”
语气轻佻，带着明显的挑衅。
王振宇下颌线绷紧，眼神更冷了几分。
“收起你那点心思。”
王振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离他远点。”
王竟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也冷了下来。
“哥，你这话说的什么心思？我怎么听不懂？”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临月哥哥人好心善，我关心他一下，怎么了？碍着你了？”
“临月哥哥？”王振宇重复着这个称呼，眼神陡然变得极其危险。
“你也配这么叫他？”
王振宇毫不留情出言嘲讽:“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一个蠢货，听信那个狗东西的话，还想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顿了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
王竟池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他承认他就是个蠢货，但谁说临月就喜欢聪明的呢？万一他就是喜欢蠢的呢？
“你！”王竟池猛地抬头，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
他不再伪装，声音尖锐地顶了回去：“是，我是蠢，我是被顾池誉耍了，那又怎么样？”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不管不顾地闹：
“至少我敢承认我喜欢他，你呢？王振宇。”
他直呼其名，“你除了像个闷葫芦一样把人护在身后，除了用你那套地下城的规矩去霸占，你还会什么？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花吗？知道他爱喝什么茶吗？”
话虽这么说，但他其实也不知道。
他喘着粗气，步步紧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他是你的，你根本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你只会用你的强横去掠夺。”
王振宇被他说得瞳孔猛地一缩，下颌线绷得死紧，捏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
“闭嘴。”
王振宇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嗤笑道:
“王竟池，我告诉你，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王竟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阴霾。
王振宇看着他的反应，继续道:“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的过往，他对你会是怎么看呢？”
王竟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摊手道:“那好啊，哥哥，我们公平竞争，他选谁？最后我们都认好吗？”
王振宇盯着他看了几秒，低声威胁:“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