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玉髓非泉引
脑海中那残魂激动而近乎质问的声音，让正准备品尝一下玉髓乳滋味的凌云动作微微一顿。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在脑海里回应道：“我说，你这老鬼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老是这么神出鬼没地在别人脑子里嚷嚷，很打扰人品尝美食的心情知不知道？什么瑶光师姐？什么复活之泉？我听都没听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一滴玉髓乳滴入口中。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冽甘甜在舌尖炸开，顺滑如丝缎，冰凉的气息直冲天灵盖，让神识都为之一清，浑身舒泰。
“嗯！好喝！口感细腻，回甘悠长，灵气温和得像春天的细雨，果然是顶级饮品！就是量少了点，不够过瘾。”他啧啧称赞，完全没把残魂的话当回事。
那残魂似乎被凌云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声音变得更加激动和尖锐：【……无知！你可知你喝下的是什么？！那是‘瑶光’师姐倾尽心血，试图复现上古‘复活之泉’的基液！虽非真正的神泉，却也蕴含着一丝生死人肉白骨的造化之力！岂是寻常饮品？！】 【……你既能轻易找到此处，开启师姐布下的禁制，定然与她有所渊源！快说！你到底是她的什么人？！传承者？还是……仇敌？！】
残魂的声音充满了执念、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凌云又喝了一小口玉髓乳，咂咂嘴，这才慢悠悠地回道：“都说了不认识什么瑶光。我能找到这里，是因为这东西闻起来好喝。我能打开禁制，是因为那阵法节点太明显，顺手就点了。跟你那什么师姐没半块灵石的关系。”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师姐搞的这个‘基液’，味道确实不错，虽然离真正的‘复活之泉’差得远，但当个平替饮品绰绰有余了。可惜啊，方向有点偏了，光顾着追求‘复活’的效果，忽略了口感的层次丰富度，不然还能更好喝点。”
残魂：【……】 它似乎被凌云这番“口感评价”给彻底噎住了，沉默了良久，那股激动的情绪仿佛都停滞了。它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用“好不好喝”来评判这等蕴含造化之力的圣物？！
【……口……口感？！】残魂的声音充满了荒谬感，【……你……你竟然……】 【……不可能……若非师姐传承，如何能精准找到‘味窍’……那是唯有精通‘宴之道’的存在才能感知的阵法弱点……】
“宴之道？听起来像是研究怎么做好吃的？”凌云挑了挑眉，终于来了点兴趣，“这个我倒是有点心得。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味窍’，不就是能量流转不那么顺畅的地方嘛，跟肉上的筋膜、果子里的核差不多，处理好了味道才能上去，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什么难的？”
残魂再次沉默，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凌云的话太过离奇，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更高层面的认知。
过了好一会儿，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疲惫和更深的迷茫：【……一眼……看出……‘宴之道’的至高境界……莫非……您……您真的是……某位……游离于时空之外的……‘品鉴者’……？】 【……那……那您可知……师姐她……最终……成功了吗？……那场为了逆转终局而筹备的……‘万灵盛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宗门湮灭……师姐失踪……只剩这……半成品的基液……】
它的声音充满了悲凉和渴望，仿佛一个在无尽黑暗中徘徊了万古的灵魂，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凌云听着它悲切的声音，难得地没有立刻反驳。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手中玉瓶里碧绿剔透的玉髓乳，沉吟道：“万灵盛宴？没听过。不过看你这么执着，这玉髓乳又确实挺好喝……这样吧，我帮你看看这井底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他走到井边，对系统道：“深度扫描这口井和下面的矿脉，看看除了玉髓乳，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残留，比如玉简、石碑之类的，或者能量印记什么的。”
【叮！深度扫描启动……扫描完成。玉髓乳已收取，矿脉深处无其他实物遗留。检测到井壁深处蕴含一丝极其微弱的、残缺的能量印记，疑似某位大能最后时刻所留，正在尝试解析……解析成功部分片段：‘……盛宴……失败……祂们……醒了……快逃……’、‘……基液……非泉……道途……已断……’、‘……后来者……若见……慎之……慎之……’】
系统将解析出的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传递给凌云。
凌云听完，对脑海中的残魂道：“听到了？下面没啥好东西了，就几句遗言。大概意思就是，你那师姐搞的那个什么盛宴好像玩脱了，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然后大家跑的跑，死的死，这基液也只是个半成品，离真正的复活泉差得远，路子好像也走错了。就这些。”
他复述得简单直接，甚至有点粗暴。
那残魂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股激动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的死寂和哀伤。
【……失败……了吗……果然……还是……失败了……】残魂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充满了万念俱灰的绝望，【……连师姐……那样惊才绝艳……都……】 【……醒了……祂们……果然……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它的低语充满了恐惧，仿佛提到了什么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过了许久，它才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更加虚无缥缈：【……多谢……阁下……告知……虽非所愿……但……总算……了个念想……】 【……这缕执念……也该……散了……这玉髓基液……虽非神泉……却也蕴含师姐部分道果……或许……对阁下……有些许……参考……之用……】
说完，那残魂的气息开始迅速消散，变得愈发透明。
凌云眨了眨眼：“这就散了？等等，你先别急着散！”
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师姐平时都喜欢在哪里吃饭？……哦不对，是搞研究？这百味谷里还有没有她留下的其他厨房……呃，实验室？或者她有没有记录什么特色菜谱……比如怎么处理这种古战场特产食材之类的？”
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残魂似乎又被这话噎得滞了一下，最后用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语气，断断续续地留下了最后的信息：
【……谷内……至深处……有师姐……的……‘五味轩’……或许……有……你要的……】 【……小心……盛宴……的……‘余孽’……也可能……苏醒……】
话音落下，残魂彻底消散，再无半点痕迹。
“五味轩？这名字听起来就专业！”凌云眼睛一亮，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警告，兴致瞬间高涨，“系统，立刻搜索百味谷内名字带‘五味’或者看起来像厨房\/实验室的地方！”
【叮！已标记三处疑似地点。能量反应最强一处位于山谷最深处，被强大禁制笼罩，疑似目标‘五味轩’。】
“很好！目标明确！”凌云心情大好，将最后一点玉髓乳喝完，拍了拍手，“走了走了，去那个五味轩看看！希望还能找到点没过期的调料或者食谱什么的！”
众人看着凌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们听不到残魂的话），然后又突然变得兴奋起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月琉璃，凭借瑶池仙宗的秘法和强大的灵觉，隐约感觉到刚才似乎有一道极其古老虚弱的残念出现又消散，看向凌云的目光更加深邃。
瑶池老妪上前，将装有剩余玉髓乳的玉瓶恭敬地递给月琉璃：“小姐，此物……”
月琉璃接过，却转身走到凌云面前，将玉瓶递出：“凌道友，此次若无你，我等不仅无法得到这玉髓乳，恐怕还会遭合欢宗毒手。此物理应由你分配。”
她这话说得诚恳，瑶池众人虽有不舍，却也无一人反对。毕竟实力差距太大，凌云愿意分给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凌云看了看那玉瓶，摆了摆手：“说好了一人一份，我拿了我那份就够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对这半成品兴趣不大，还是去找找看有没有完整的菜谱更有意思。”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让月琉璃等人心中更是感慨。如此重宝，在他眼中竟还不如一本“菜谱”？
月琉璃不再推辞，郑重收起玉瓶，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道友接下来是要去那……‘五味轩’？”
“没错！”凌云点头，“听起来就像有好东西的地方！你们要一起吗？”
月琉璃微微一笑：“自然，我等对这位上古大能的遗府也颇感兴趣，愿随道友一同前往，或许能有所收获。”她直觉感到，跟着凌云，或许能接触到更多关于宗门上古秘辛的线索。
于是，队伍再次开拔，向着系统标注的、位于百味谷最深处、被强大禁制笼罩的“五味轩”前进。
凌云坐在鸡车上，已经把刚才那点小插曲抛诸脑后，开始憧憬着五味轩里可能存在的“宝藏”。
“希望能找到几本失传的食谱，或者几坛窖藏万年的灵酒，再不济，来点稀有的厨具也行啊……”他美滋滋地想着。
而他脑海中，系统却默默地将残魂最后那句关于“盛宴余孽”的警告，标记为了高优先级待观察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