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灰白色石头静静地贴在利奥的胸口皮肤上，传来一丝微凉。
副作用确实如邓布利多所言，时不时地袭来。
可能在魔药课搅拌到一半时，可能在图书馆翻阅资料时，甚至是在和莉莉讨论功课时。
一阵强烈的困意就会席卷而来，让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靠在椅背或书架上短暂地闭目养神几分钟。
这确实有些不便，偶尔也会引来一些好奇或关切的目光。
但相比于彻底失去对时间的掌控，利奥觉得这代价简直太简单了。
他很快适应了这种时不时需要“充电”的节奏，甚至能预感到困意来临的前兆，提前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
然而，另一方面的困扰却远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尤其是在格兰芬多的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眼里。
“瞧瞧这是谁？”
一天下午在走廊相遇，西里斯抱着胳膊，斜倚在墙上，挡住了利奥一部分去路。
他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前阵子那种躲闪和窘迫，重新燃起了熟悉的挑衅火焰，只是这次还掺杂了更多被愚弄后的恼怒。
“这不是我们深藏不露的斯莱特林天才追球手吗？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詹姆站在他旁边，推了推眼镜，语气同样酸溜溜的：
“就是，之前跟我们打得有来有回，原来是逗我们玩呢？看着我们像巨怪一样拼命很有趣吗，莱奥瓦尔德？”
利奥皱起眉，内心一阵烦躁。
他就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试图绕开他们。
“我从来没有‘装’过。”
“哦得了吧！”
西里斯嗤笑一声，站直了身体，逼近一步，他比利奥稍高一些，带着一种压迫感。
“之前那场比赛！那个动作！你告诉我那是突然灵光一闪？骗鬼呢！你明明一直就有这个实力！”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懑。
他之前居然还因为这家伙的“梦游症”产生过那么一点可笑的担心，甚至……
现在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高傲又虚伪，说不定一直在背地里嘲笑他们。
利奥简直百口莫辩。
他总不能说那三天他根本不在，是另一个“他”打出的操作。
“随你怎么想，布莱克。”
他冷下脸，不想再多做纠缠，“让开。”
“被说中了？”
西里斯却不依不饶。
“也是，斯莱特林嘛，就喜欢玩这种阴险的把戏，假装弱小，然后关键时刻再跳出来咬人一口，真是符合你们学院的特质。”
这话彻底惹恼了利奥。
他抬起头，眼里结了一层寒霜：
“阴险？至少我不会像某些格兰芬多一样，输了比赛就只会堵在走廊里叽叽歪歪，抱怨对手为什么没有乖乖站在原地让你们打。怎么，波特，布莱克，输不起吗？”
“你！”詹姆气得脸都红了。
西里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想上前一步，但最终只是狠狠地瞪着利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们走着瞧，莱奥瓦尔德。”
利奥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直到他们两个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开。
更让他头疼的是，连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长卡罗，也认定了他在“扮猪吃老虎”。
训练结束时，卡罗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是兴奋的笑容：
“干得漂亮，利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之前是在保存实力对吧？很好！从这周开始，加练！你得把那个‘幻影’技巧教给其他人！我们来年要打得格兰芬多满地找牙！”
利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队友们投来的敬佩和些许探究的目光，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莱奥瓦尔德幻影”到底是什么！
他甚至不记得那场比赛！
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开始偷偷研究。
深夜的魁地奇球场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洒在草坪上。
利奥骑着扫帚，一次次尝试着俯冲、变速、急停，试图复现出别人口中了解到的那神乎其神的动作。
冰冷的夜风吹刮着他的脸颊，困意偶尔袭来，他就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像是在为自己从未犯下的“罪行”补课，只为满足他人的期待和误解。
与此同时，另一个隐忧也在慢慢浮现。
利奥注意到，黑魔法防御术的梅尔文教授，对莱姆斯·卢平的关注似乎越来越超出寻常的师生情谊。
那种关心过了头，总是带着一种近乎……慈爱和过度热切的目光，让利奥觉得怪怪的。
有一次，他在图书馆遇到卢平，顺口问起梅尔文教授最近是不是又给他布置了很多额外工作。
卢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告诉了利奥一个秘密。
“梅尔文教授他……他知道我的秘密了。”
卢平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安和一丝如释重负。
“有一次月圆之后……我回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恰好被他碰到了。”
利奥心里一沉。
卢平连忙继续说：
“但他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还说……说他理解我的痛苦，甚至想帮助我。他给了我一些据说能缓和变形的魔药配方，虽然效果不大……”
卢平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依赖和感激。
“但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厌恶我、还想帮我的大人。”
利奥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梅尔文教授？
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对麻瓜出身者过分关注的教授，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狼人的存在，还如此热情地提供帮助？
这听起来太过美好了，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莱姆斯，”利奥斟酌着开口。
“你确定吗？我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
卢平低下头。
“但我……我真的很需要帮助。而且他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伤害我，还替我遮掩了几次。”
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似乎希望利奥能理解他这份脆弱的希望。
利奥看着卢平脸上的表情，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他多心了？
也许梅尔文教授真的只是个罕见的、富有同情心的怪人？
如果卢平能因此好过一点，那或许是件好事。
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地说：
“那就好……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卢平。”
卢平感激地笑了笑，抱着书离开了。
利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那点疑虑却并未散去，反而像藤蔓一样，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