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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喧嚣的庆典晚会,如同一个模糊而刺耳的噩梦,最终在霍雨浩彻底崩溃的逃离中仓促落幕。

之后几天,他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除了必要的课程和训练,他几乎不再出现在人前,整日将自己关在魂导实验室或者宿舍里,用近乎自虐般的高强度工作和修炼来麻痹自己,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掩盖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灵魂的剧痛。

他瘦得惊人,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惊。即便是在熙攘的人群中,他也像一座孤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与死寂。连最粗线条的和菜头都不敢轻易跟他开玩笑,只是每天默默地将饭菜放在他实验室门口。

所有人都知道,霍雨浩和王冬儿之间,出了大问题。但那堵无形的冰墙太厚,太冷,无人能涉足,也无人能化解。

王冬儿依旧平静。上课,修炼,与朋友交谈,只是笑容更少,眼神更静,像一尊完美却失去了温度的水晶雕像。她不再刻意避开霍雨浩,却也彻底将他视为了空气。那种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的漠然,比恨更令人绝望。

转机,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

霍雨浩已经在魂导实验室内不眠不休地待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精神力与魂力都几近枯竭。他正试图将一个极其精密的四级魂导核心法阵镌刻完成,手指却因为过度疲惫和内心的混乱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嗤——”

一声轻微的失误,刻刀一滑,一道原本流畅的魂力导线骤然错位!整个核心法阵的能量瞬间失衡,发出刺耳的嗡鸣,眼看就要爆裂开来!

若是平时,霍雨浩绝对能第一时间察觉并控制住。但此刻,他反应慢了半拍,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即将崩溃的法阵,眼中甚至闪过一丝诡异的、近乎解脱的茫然——毁了也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璀璨而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亮起,精准地笼罩在那失控的法阵之上!

光明净化之力!

那躁动失衡的能量,在这纯净温和的光芒照耀下,竟如同被温柔抚平般,迅速稳定下来,避免了爆炸的危机。

霍雨浩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回头!

实验室门口,王冬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只手还保持着释放魂技的姿势。她显然也是路过,被里面的能量异常惊动,下意识出了手。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霍雨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剧烈的悸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贪婪地、近乎卑微地看着她,眼中是劫后余生般的震惊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至极的希冀。

王冬儿似乎也没料到会是他,更没料到自己会下意识出手。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波动,但很快便恢复了那片冰冷的平静,甚至微微蹙起了眉,仿佛懊恼于自己方才的多管闲事。

她迅速收起武魂,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要离开。

那决绝转身的动作,像是一盆冰水,再次浇灭了霍雨浩心中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他淹没!他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绝望、悔恨、爱意、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线!

他不能让她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

“冬儿!!!”

一声嘶哑到极致、仿佛泣血般的呐喊,猛地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求,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剧烈回荡,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王冬儿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背影僵硬了一瞬。

霍雨浩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踉跄着冲上前几步,声音破碎不堪,语无伦次,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只是怕啊……”

“我怕那些事情会伤害到你……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得快要疯了……”

“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求你别再这样不理我……别再把我当陌生人……”

“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他哽咽着,几乎跪倒在地,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地哭泣,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隐藏,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痛苦和乞求。

王冬儿背对着他,肩膀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指节泛白。

她依旧没有回头。

但也没有立刻离开。

实验室里,只剩下霍雨浩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泣声,在空气中艰难地回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

就在霍雨浩以为她依旧不会理会,心彻底沉入谷底之时——

王冬儿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的眼眶,也红了。清澈的粉蓝色眼眸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那强装的冰冷和漠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少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有怨,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张了张口,声音带着一丝极轻微的沙哑,却不再是之前的全然冰冷:

“霍雨浩……”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依旧带着刺。 但却不再是完全的拒绝。 那里面,带着一丝疲惫的诘问,和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

霍雨浩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急切地、混乱地摇头:“有用!有用!冬儿!只要你肯听!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再也不瞒你了!求你……信我最后一次……”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又不敢,手指颤抖地停在半空,眼中是近乎疯狂的哀求和期盼。

王冬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别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与自己内心做最后的斗争。

良久,她才极其艰难地、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

“……好。”

“我就再信你最后一次。”

“今晚……海神湖老地方……”

“如果你说的‘一切’,不能让我明白……霍雨浩,我们之间,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实验室,背影带着一丝仓惶和狼狈。

霍雨浩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更加沉重的压力同时席卷了他!

她答应了! 她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他真的要说出那匪夷所思的前世今生吗? 说出来之后……她真的能接受吗? 会不会……反而将她推得更远?

巨大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无论如何,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他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肩上的小雪 silent 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最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愚蠢的宿主……总算……还有点救……”

夕阳的余晖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洒在霍雨浩身上,将那冰冷的绝望稍稍驱散,镀上了一层微弱却真实存在的……

希冀的光芒。

漫长的黑夜,似乎终于透进了一丝曙光。 尽管前路依旧未知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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