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刚散，空中那行扭曲的字符还悬着，“别信白杖”四个字像烧红的铁丝烙进视线。陈默没眨眼，钢笔尖一挑，将残留数据流引向地面符文阵心。星轨的嗡鸣在脑内炸开，拓扑路径瞬间拆解成十一维坐标系，黑杖主导的能量漩涡结构在意识中展开——不是混沌，是方程。
“是费马型高维变体。”他声音压得极低，右手按在阵列边缘，生物电顺着符文脉络注入。再生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发烫，星轨正调用克莱因瓶记忆库，提取1970年菲尔兹奖得主未发表的手稿片段。模形式引理刚嵌入边界条件，漩涡频率突变，相位差从0.003度跳到0.007，林小满踉跄一步，指尖血珠滴落，在空中拉出细丝，被引力场卷入黑杖裂纹。
她咬住下唇，没出声。项链北斗阵列微微震颤，第七星符文亮起，与黑杖蓝光共振。这频率不对——陈默瞳孔一缩，立即切断右手供能，改由左臂导电。双频共振还在，但主频已偏移，白杖虽枯竭，却仍在释放诱导波形，像陷阱的饵。
“稳住频率窗口。”他对林小满说，“我要进方程核心。”
她点头，指尖再次触阵。血迹渗入石缝，北斗七星投影在空中重组，化作数学符号阵列。陈默闭眼，星轨将模形式引理与费马方程变体对齐，十一维非欧空间中的指数同余问题开始收敛。他左手在虚空中划出Γ(n+1)=nΓ(n)，符号具象化，嵌入高维结构，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黑杖震动，裂纹扩张，蓝光脉动频率与方程解算节奏同步。漩涡中心开始塌缩，形成一个稳定的奇点，正是“x-13”节点的入口。星轨提示：逻辑自洽性81.6%，可通行。
就在此时，方程突变。
原本规整的代数结构在最后一项发生畸变，指数项分裂成无限递归的混沌分形，自相似结构层层嵌套，像一张没有尽头的网。陈默左手猛按阵心，试图用狄拉克δ函数制造信息断点，但分形已反向锚定现实——他的右手被卷入，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分形图案完全一致的纹路，肌肉组织开始被高维结构重新定义。
“断电！”张建国喊。
陈默早有动作，右臂神经信号瞬间切断，防止意识被同化。左手疾划，再次构建δ函数，强行撕裂分形连续性。林小满咬破嘴唇，血雾喷向分形表面，血脉能量短暂干扰其自相似性。就在结构松动的0.3秒内，他猛地抽手。
右手脱离，但小指和无名指已晶体化，泛着幽蓝冷光，像是被高维空间“登记”过。他低头看，那两根手指的关节还能动，但触感消失了，仿佛不属于这具身体。
“它记住了。”星轨的声音带着警戒，“分形结构已标记你的生物拓扑。”
林小满喘着气，指尖还在滴血。她盯着空中尚未消散的混沌图案，忽然说：“这不是防御，是测试。”
陈默抬头。
“它在验证解法的完备性。”她声音发紧，“费马方程在十一维空间本无解，除非引入模形式边界。我们用了星轨的记忆库——那是外源知识，不是自主推导。”
张建国皱眉：“意思是……我们作弊了？”
“所以被反制。”陈默接道，“真正的突破口，必须由现实世界独立完成。”
他撕开校服袖口，露出左臂再生皮肤。符文脉络比之前更深，像刻进血肉的电路。他将钢笔刺入静脉，血液顺着笔身流入阵心，与林小满的血混合。这一次，他不再调用星轨的完整模型，只提取基础数学框架，其余全靠自己推演。
星轨沉默，这是它无法干预的领域——真正的数学突围，必须由人类大脑完成。
陈默闭眼，意识沉入方程。十一维空间中的变量开始排列，他用最原始的归纳法，一步步构建证明链。没有捷径，没有外力，只有逻辑的推进。林小满守在阵边，随时准备用血脉能量稳定结构。张建国站在后方，手指无意识摩挲保温杯边缘，杯中空空，茶渍干涸。
时间在推演中凝固。
第一重障碍：非欧空间下的指数收敛域。他引入黎曼度量，重构积分边界。
第二重：同余关系在高维失效。他借用林小满项链的北斗共振频率，将物理振动转化为数学模数，嵌入方程。
第三重：递归陷阱。他用狄拉克函数制造断点，但不再依赖星轨计算，而是靠直觉判断断裂时机。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阵心，被符文吸干。生物电剩余18%，神经负荷警报在意识深处闪烁，他没理会。
终于，方程最后一项开始收敛。
空中，混沌分形图案缓缓重组，不再是无限递归，而是收束成一个闭合的环——证明完成。黑杖剧烈震动，裂纹蔓延至整个杖身，蓝光暴涨，漩涡中心塌缩成一个稳定的通道，通向“x-13”节点。
“成了。”林小满轻声说。
陈默没动。他盯着那通道，入口处浮现出一行数学符号，不是投影，是直接刻在空气中的拓扑铭文。他认得那符号——是二十年前某实验室原型机的启动密钥，曾在一份绝密档案中出现过，后来档案被销毁。
“它在召唤。”张建国说。
陈默抬起左手，还未触碰，通道突然扭曲。黑杖蓝光骤灭，白杖残存的光粒却猛然回流，反向注入通道。入口开始闭合，速度极快。
“不对！”林小满惊叫。
陈默瞬间明白——白杖不是枯竭，是蛰伏。它的能量一直被黑杖压制，现在黑杖因方程破解而失效，白杖反向激活，封锁通道。
他扑向阵心，钢笔插入核心，试图重启双频共振。但生物电已不足15%，左手肌肉开始抽搐。林小满想上前，被他一把拦住。
“你撑不住第二次共鸣。”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符文上。星轨立即响应，启动备份协议，将剩余计算力集中于左手神经通路。他再次抬手，指向通道。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晶体化的右手突然自主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通道入口。幽蓝光芒从指尖溢出，竟与白杖残光形成共振。
陈默瞳孔骤缩。
他的手，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