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的手伸得很长。
也许警队和观塘区堂口里面都有他的人。
不过无所谓。
自从孟德猜到了这一点以后，无论是黑警，还是二五仔，对他的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也没想着把人给揪出来。
底层黑警太多了，揪不过来，底层烂仔又没什么用，懒得揪。
哗啦啦。
水波荡漾，一条美人鱼从泳池里走了上来，
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处短暂停留，然后沿着白皙的胸脯而下，没入布片少的可怜的泳裤里。
她抖动着白晃晃的大腿走到蒋天生身边。
先是低头在对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露出一双能憋死人的凶器，然后才扭着腰肢走回别墅。
孟德瞟了她一眼。
哼。
刚才蒋天生说，明叔死了他很难过，估计是化悲愤为动力，把力气全用在这条美人鱼身上了。
“蒋先生。”
孟德收敛心神，沉声说道：“前天的时候，联义有个四九仔叫细眼杰的，他跑到堂口的场子里闹事，我把他的手筋给挑了。”
“阿德。”
陈耀坐在旁边提醒道：“蒋先生很忙，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别说了，不要浪费蒋先生的时间。”
“这个人很重要吗？”
“是。”
孟德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这件事，鸭梨坚约明叔在酒楼里讲数。”
“当时明叔正在忙一件大事，不想招惹麻烦，所以他让我忍一忍，给鸭梨坚端茶道歉，再赔给细眼杰十万块钱。”
“我没钱，明叔就帮我出了。”
陈耀两眼一亮。
他扭头看了蒋天生一眼，急忙坐直了身体追问。
“什么大事？”
“明叔这个人能力有限，做事低调，从不出头，他在观塘区一向安分守己，怎么会突然有大事要干？”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孟德犹豫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耀哥。”
孟德迟疑地说道：“这件事明叔有私心，是背着社团干的，但他已经死了，我不想说出来影响他老人家的声誉。”
蒋天生和陈耀对视了一眼，暗自点头。
和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拳王德不愧是明叔的心腹小弟，对明叔确实忠心耿耿。
即使是面对社团龙头的询问，也不愿意出卖明叔。
够胆，够忠心。
他们早就打听过了，对昨晚发生的事也有了一个大概了解，现在询问孟德，也是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啪。
陈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阿德。”
“蒋先生问你话，是你不想说就能不说的吗？”
“你眼里还有没有帮规和家法，我劝你老实一点，不要逼我让刑堂找你问话。”
他狠狠地瞪着孟德，表现的十分生气。
孟德咬了咬牙，仍然不吭声。
马尾雄在旁边快急死了。
老大。
平时你那么醒目，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变得糊涂起来了，你再忠心，明叔都已经死了。
但蒋先生还活着，就坐在对面看着你呢。
你倒是说啊！
哎呀，真愁死个人。
马尾雄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准备开口替孟德解释，但孟德长期以来树立的形象和威严，又让他不敢造次。
急的这个家伙抓耳挠腮，像是浑身长了跳蚤一样坐立难安。
“哎~~”
蒋天生笑着摆了摆手。
“阿耀。”
“我找他们两个是来问话的，不是执行家法的，你不要动不动的就拿刑堂出来吓唬下面的小弟。”
陈耀低头认错，“知道了，蒋先生。”
蒋天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看着孟德温声讲话。
“阿德。”
“我早就听明叔提起过你，你知道他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不知道。”
孟德一本正经地问道：“蒋先生，明叔是怎么说的？”
“呵呵。”
蒋天生笑着说道：“明叔说他收了一个小弟，绰号拳王德，不但胆子大，而且拳头够硬，对他一向忠心耿耿，。”
“阿德，明叔对你的评价很高。”
“嘿嘿。”孟德挠了挠头，露出一脸傻笑。
马尾雄可算是逮着说话的机会了。
他一脸开心地补充道：“蒋先生，我们老大不但对明叔够忠心，而且对我们这些当小弟的也讲义气。”
“我们整个堂口的兄弟们都佩服老大的为人。”
蒋天生笑了笑。
他是社团龙头，已经没有人配得上他去讲义气了。
但忠心却是个好东西，正好是他需要的。
既然孟德对自己的拜门大佬够忠心，那么对社团就有归属感，这一点对于蒋天生尤为重要。
况且一个讲义气的人，也容易控制。
不然一个个的都和靓坤那个扑街一样，一身反骨，那他这个龙头还干不干了！
“阿雄。”
孟德瞪了马尾雄一眼，“蒋先生不问你，你不要随便插嘴。”
“哦。”马尾雄缩了缩脖子。
“没事。”
蒋天生和颜悦色地说道：“阿雄说的没错，明叔也是这么说的。”
“阿德。”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你对自己的拜门大佬讲忠心，顾忌明叔的颜面，这一点我很欣赏。”
“但你不要忘了，你不光是明叔的人，更是社团的人。”
“义气的义字，也分大义和小义。”
“对堂口忠心只是小义，对社团忠心才是大义，我们混社团的人，在小义和大义之间，一定要站对位置才行。”
蒋天生说完以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德一眼，然后给陈耀使了一个眼色。
他害怕孟德听不懂，打算让陈耀再补充两句。
陈耀也是一样的想法。
从他打听到的消息上来看，拳王德就是一个打仔，没脑子的。
蒋先生说的那么隐晦，又是大义又是小义的，一般的古惑仔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听不懂也不稀奇。
“什么意思？”马尾雄不懂就问。
陈耀撇了撇嘴。
还是蒋先生想的周到，人家果然没有听懂。
“阿德，阿雄。”
他习惯性地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话的方式，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挑。
这还斟酌个屁啊，当然是说的越简单越好，不然就白说了。
陈耀干巴巴地开口讲道：“讲义气也要分对象的，虽然你们两个是跟明叔混的，但明叔却是跟着蒋先生混的。”
“对明叔忠心只是小义，对蒋先生忠心才是大义。”
“阿雄，你觉着大和小，哪个好？”
马尾雄恍然道：“当然是大的好，整个社团都是蒋先生的，我们都是社团的人，当然要听蒋先生的话。”
陈耀的表情一松。
总算听明白了，跟这些底层的小弟说话，真他妈的费劲。
“阿德，你觉着呢？”
他扭头看向孟德，笑呵呵地问道：“蒋先生就在这里，他是社团龙头，值不值得你对他讲忠心？”
孟德点头。
装样子装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装就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