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咖啡馆的对峙，他的宣示
锦绣咖啡馆藏在老城区的巷尾，木质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林未晚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豆的醇香扑面而来，混合着轻柔的爵士乐，营造出慵懒的氛围。
目光扫过靠窗的位置，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那个穿藏青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林未晚深吸一口气，抱着布艺馆手册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自然些。
“请问是江哲先生吗？我是林未晚。”她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将手册放在桌角。
男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审视地打量着她，嘴角勾起公式化的微笑：“林小姐你好，久等了。”他合上平板，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貌，“路上有点堵车。”
“没关系，我也刚到。”林未晚扯出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暗自嘀咕——母亲口中“温文尔雅”的留英博士，怎么看起来像台精准运转的机器？
侍者很快送来菜单，江哲直接点了杯蓝山咖啡，连问都没问林未晚的口味。林未晚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咖啡名，正犹豫着要不要点杯热牛奶，就听见江哲开门见山的声音：“林小姐在设计院工作？”
“嗯，做室内设计的。”
“设计行业听起来不错，不过好像不太稳定？”江哲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我在伦敦的研究所做金融分析，年薪大概七位数，打算明年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到时候可以找林小姐设计，算是照顾生意。”
林未晚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谢谢江先生的好意，不过我们设计费也不便宜。”
江哲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愣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妈说林小姐还没谈过恋爱？在感情方面倒是挺单纯的，这点我很满意。”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审视，“不过我希望婚后你能辞职，毕竟金融圈的太太们都不用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就好。”
林未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才见面五分钟，就开始规划婚后生活了？她刚想开口反驳，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门口走进来的身影，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顾时砚穿着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正站在吧台前和侍者说着什么。他的目光穿过寥寥几位客人，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小姐？”江哲不满地皱起眉，“我在跟你说话。”
“抱歉，刚才没听清。”林未晚收回目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故意拖长语调，“你说让我辞职？可我上周刚接了个大项目，顾总监很看好我的方案呢。”
“顾总监？”江哲挑眉，“你的上司？”
“嗯，我们总监很专业，对下属也特别好。”林未晚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胸前的梧桐叶胸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不远处的人听到，“昨天我脚崴了，他还特意送药膏过来，今天看样品也是他亲自陪我来的。”
江哲的脸色明显沉了沉：“林小姐好像很依赖上司？在职场中这样不太合适吧。”
“不是依赖，是默契。”林未晚笑得坦荡，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时砚已经端着咖啡朝这边走来，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们一起做过很多项目，他懂我的设计理念，我也明白他的要求……”
“抱歉打扰了。”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顾时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旁，目光自然地落在林未晚身上，“未晚，样品合同我刚才看了下，有个条款需要你确认。”他顿了顿，才看向江哲，伸出手，“你好，顾时砚，未晚的同事。”
江哲迟疑地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警惕：“江哲。”
“江先生是吧？”顾时砚的笑容恰到好处，眼神却带着审视，“刚才在门口好像看到你的车了，黑色宾利？车牌号不错，就是在老城区开有点可惜，容易刮蹭。”
江哲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那辆车是他特意借来撑场面的，没想到被一眼看穿。
顾时砚像是没察觉他的不悦，自然地拉开林未晚旁边的椅子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未晚，儿童房的窗帘布料你确定选浅米色了吗？我觉得米白色更适合。”他转头看向林未晚，语气亲昵自然，“毕竟你上次说喜欢阳光透进来的感觉。”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点头：“我觉得浅米色就好，耐脏。”
“听你的。”顾时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林未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江哲看着眼前旁若无人的互动，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顾先生，我和林小姐在相亲，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相亲？”顾时砚故作惊讶地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在谈工作。毕竟未晚说今天下午要和客户对接方案，原来是和江先生？”他看向林未晚，眼底带着笑意，“怎么不早说，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未晚下意识地拉住了衣袖。她自己都愣住了，看着自己抓住他衬衫的手指，脸颊烫得能冒烟。
顾时砚低头看着她泛红的指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认真地对江哲说：“江先生，其实我今天来，除了谈工作，还有件事想澄清。”
江哲皱眉：“什么事？”
“外面可能有些误会。”顾时砚的目光落在林未晚脸上，温柔得能化开蜜糖，“未晚不是单身，我们在一起快半年了。”
“什么？！”林未晚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能乱说！
江哲显然也没料到这个转折，惊讶地看着两人：“可王阿姨说……”
“阿姨们年纪大了，消息难免滞后。”顾时砚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一直没公开，是怕公司同事议论。”他握住林未晚放在桌上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抱歉江先生，让你白跑一趟。”
林未晚的心脏砰砰直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能感觉到江哲投来的诧异目光，脸颊烫得快要爆炸，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反驳。
江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受过这种羞辱。他猛地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看都没看林未晚，转身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直到那道藏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未晚才用力抽回手，瞪着顾时砚：“顾时砚！你怎么能乱说！”
顾时砚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难道你想继续和那位‘大平层先生’聊婚后辞职的事？”
“我……”林未晚一时语塞，脸颊却更烫了，“那你也不能说我们在一起了啊！多尴尬！”
“不尴尬啊。”顾时砚放下咖啡杯，目光认真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成温柔，“我只是提前说了我们早晚会发生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眼神里的认真让林未晚的心跳瞬间失控。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盯着桌上的咖啡杯：“谁、谁要和你发生什么事！”
“哦？”顾时砚挑眉，故意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那刚才是谁脸红心跳，任由我牵着手不松开？”
林未晚被戳中心事，脸颊更烫了，拿起桌上的手册就要砸他：“顾时砚你无耻！”
顾时砚笑着躲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好了不逗你了。”他的语气软下来，眼底带着笑意和认真，“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不配浪费你的时间。”
林未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里的气忽然就消了大半。其实她刚才也觉得江哲很讨厌，只是碍于母亲的面子不好发作。顾时砚的出现，刚好替她解了围。
“算……算你有点良心。”她别过脸，声音细若蚊吟，“那我妈那边怎么办？她肯定会问的。”
“放心，我会搞定。”顾时砚笑得胸有成竹，“不过作为回报……”
“回报什么？”林未晚警惕地看着他。
顾时砚指了指她胸前的梧桐叶胸针，眼底的笑意温柔又狡黠：“陪我去吃晚饭，庆祝样品确认成功，顺便……庆祝相亲告吹。”
午后的阳光穿过咖啡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未晚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坦荡的男人，心里的嗔怪渐渐被一种又气又甜的情绪取代。她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想吃什么？我可不吃太贵的！”
“听你的，林设计师说了算。”顾时砚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眼底，仿佛盛着整个盛夏的光芒。
爵士乐还在轻柔地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林未晚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感受着脸颊残留的热度和加速的心跳，忽然觉得这场被母亲逼来的相亲，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它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等到了那个愿意为她“宣示主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