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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瘟起西市】

初秋的咸阳,帝京的心脏,本该是天高云阔,渭水汤汤,九市繁华喧嚣如织锦。可这一年的初秋,却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一股粘滞、沉闷、带着浓重土腥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甜腥的热浪,如同浸透了污水的厚重棉被,死死捂住了整座城池。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阳光被揉碎成惨淡的光斑,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却驱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渭河的水流失去了往日的奔腾,变得迟缓而浑浊,河面上漂浮着可疑的油污和未曾见过的、泛着诡异彩光的泡沫。河岸边的垂柳无精打采,叶片上覆着一层灰蒙蒙的粉尘。风,是停滞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铁锈腥气,直冲肺腑,令人作呕。

瘟疫的阴影,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悄无声息地从西市最深、最肮脏、最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野狗屠夫和苦力脚夫们蜷缩的污水沟旁窝棚区——悄然滋生、蔓延。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痛苦的呻吟和胡言乱语在恶臭的空气中飘荡。一个平日里力大如牛的屠夫,在宰杀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时,突然双眼翻白,口中嗬嗬作响,喷溅出粉红色的腥臭泡沫,身体剧烈抽搐着倒在了血泊和污水里,不到半个时辰便断了气。他的尸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膨胀,皮肤绷紧得发亮,散发出比死狗更浓烈刺鼻的腐臭。

接着,是负责清理这片污秽角落的几个官奴。他们在用草席包裹那屠夫肿胀发黑的尸体时,其中一个年轻官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他看到尸体那浑浊爆凸的眼球里,似乎有什么墨绿色的东西在蠕动!下一刻,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墨绿、甲壳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硬壳虫子,竟真的从尸体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官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离。然而,当晚,他便开始高烧不退,胡话连篇,皮肤下鼓起一个又一个鸡蛋大小、硬邦邦的肿块,那些肿块甚至在皮下缓缓地、如同活物般蠕动!剧痛让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第二日清晨,他口鼻喷涌着粉红色的泡沫,在极度痛苦中扭曲死去。尸体膨胀得更快,流出的黑血浓稠如墨,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腥恶臭,成群的苍蝇嗡嗡地扑上去,可片刻之后,那些苍蝇竟如同喝醉了酒般,抽搐着坠落在地,蹬了几下腿便僵死不动!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携带的毒素,瞬间注入了西市的每一条肮脏的巷陌,每一间低矮的窝棚。

“瘟神爷发怒了!收人来了!”

“水!是河里的水!不能喝!喝了就变屠夫那样!”

“是巴寡妇!是她!她在蜀地弄那毒砂矿,挖塌了地脉,瘟神顺着矿脉找上咸阳来索命了!”

“赤霄军!那些降卒都是瘟鬼!他们带来的灾祸!”

愚昧的流言如同瘟疫的帮凶,比病魔的爪牙蔓延得更快、更广。恐慌像野火般燎原。往日喧嚣鼎沸的西市,瞬间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混乱。米铺、药铺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破了门槛,囤积、抢购、咒骂、厮打!更有地痞流氓趁乱而起,打砸商铺,劫掠财物,火光在混乱的街巷中冲天而起,浓烟混杂着恶臭,将天空染得更黑。巡街的衙役和城防军试图弹压,棍棒与刀鞘挥舞,换来的是更激烈的反抗和绝望的嚎哭。

“官爷!救命啊!”一个妇人抱着浑身滚烫、口吐粉沫的孩子冲撞军阵。

“滚开!滚开!别过来!”一名年轻兵卒看着妇人怀中孩子皮肤下鼓起的蠕动硬块,惊恐地挥舞长戟。

“跟他们拼了!不给我们活路!”混乱中,一个双目赤红、脸上已有暗红斑块的男人嘶吼着扑向兵卒。

“噗嗤!”长戟刺入身体的声音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啊——!”被扑倒的兵卒发出惨叫,那男人竟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腥臭的粉沫喷溅在兵卒脸上!

被咬伤的几名兵卒很快出现了相同的症状:高热、谵语、皮肤下鼓起蠕动的硬块。他们被惊恐的同袍强行拖离,隔离在城外一处废弃的马厩里。惨叫声日夜不息,如同地狱的哀嚎,顺着风飘回咸阳城,成为压垮更多人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瘟疫,这头最初只在泥淖中打滚的凶兽,在吸足了恐惧与混乱的养分后,终于昂起了它狰狞的头颅,迈着腐臭的脚步,向着咸阳城那巍峨宫墙守护的核心,步步紧逼。

【二:蛊现宫闱】

章台宫,帝国的权力中枢。往日里,这里是肃穆与威严的象征,空气中弥漫的是檀香的清冽和权力的冰冷气息。此刻,却被一股刺鼻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腥甜铁锈气所笼罩。巨大的青铜仙鹤香炉中,价值千金的龙涎香和辟邪药粉在烈焰中化为浓烟,试图驱散那无形的阴霾,却只让殿内的空气更加浑浊呛人。烟雾缭绕中,御座高台显得朦胧而遥远。

始皇帝嬴政高踞丹陛之上,冕旒十二旒珠玉低垂,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唯有那紧握在御案鎏金扶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那是滔天的震怒,是对失控局面的狂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源自未知灾厄的惊悸。

殿下群臣,平日里或气宇轩昂,或老成持重,此刻皆面沉似水,许多人用浸透了特制药汁的绢帕紧紧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双充满血丝、闪烁着不安与惶恐的眼睛。整个殿堂,死寂得如同巨大的棺椁,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陛下——!”咸阳令冯劫几乎是扑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声音嘶哑破裂,带着绝望的哭腔,他紫色的官袍下摆沾染着大片可疑的乌黑污迹和石灰粉末。“疫起西市,势若燎原!短短三日,死者…死者已逾两百之数!其状之惨,亘古未见!

死者体肤青黑肿胀如鼓,触之坚硬如铁,肤下似有活物蠕动穿行,口鼻喷涌粉红腥沫…更有甚者,尸骸之内,有…有怪虫噬咬脏腑,破体而出!臣…臣等束手无策,阖城名医束手!流民暴乱,城防几溃!恳请陛下…速开太仓,广济药石,遣太医院圣手…救万民于水火啊!”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声响。

“怪虫?”嬴政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泉,瞬间冻结了殿内凝滞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冯劫的心上,“何虫?呈上来!”

冯劫身体筛糠般颤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层层紧裹、散发着刺鼻石灰与艾草混合气味的布包。他颤抖着,如同捧着滚烫的烙铁,一层层剥开。布包中心,一团被生石灰紧紧包裹的物体显露出来。冯劫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石灰,露出了里面一只已经僵死的虫子尸体。

那虫尸不过成人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得令人心头发毛的墨绿色泽,甲壳厚重,边缘带着细密如锯齿般的尖刺,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复眼,没有触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形的、布满无数细密尖锐倒刺的吸盘状口器!吸盘中央,凝固着一小点暗褐色的污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此…此物…”冯劫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语句,“乃是从一暴毙官奴尸身口中爬出…衙役以沸石灰扑杀…然…然其凶戾之气,犹存…”

“太医院令夏无且!”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在死寂的殿宇中回荡!

须发皆白、脸色蜡黄如金纸的太医院令夏无且,踉跄着从班列中扑出,几乎瘫软在地。他颤巍巍地接过冯劫递上的虫尸,凑到眼前,枯槁的手指捻起一点石灰粉末,又凑到鼻端极其小心地嗅了嗅,浑浊的老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陛…陛下…”夏无且的声音干涩破裂,如同砂纸摩擦,“老臣…老臣死罪!此虫…此虫形貌,与…与古之秘卷《巫蛊志异》残篇中所载…‘噬心蛊’…极其相似!”他猛地伏地,额头重重磕下,“相传此物乃南疆百越不传秘蛊!以人血混合五毒尸液饲喂虫卵,成虫体坚如铁,口器如盘,可钻入人畜七窍,蛰伏心脉,啃噬精血,释放毒涎,致宿主癫狂、高热、血脉枯竭而亡…其毒…其毒诡异,可随宿主血气精元为引,沾染疫气即发!蔓延极速,无药可解!此乃…此乃惊天巫蛊之祸啊,陛下!”最后一句,已是泣不成声。

“巫蛊?!百越巫蛊?!”嬴政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冕旒珠玉激烈碰撞,发出急促而冰冷的碎响!他胸膛剧烈起伏,狂暴的怒火瞬间烧红了那冕旒之后的眼睛,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凶兽!“巴蜀丹砂!赤霄军!收容六国降卒!好!好得很!!”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投枪,带着焚毁一切的暴戾,猛地刺向殿内一个位置——那本该是巴清站立、如今却空空如也的角落!“巴清何在?!给朕滚出来!!”

“陛下息怒。”中车府令赵高那阴柔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他微微躬身,紫袍纹丝不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惶恐。

“回禀陛下,巴夫人前日确已奉旨离京,往骊山皇陵督办水银江河灌注事宜。然…”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个人的耳中,“此疫发于咸阳腹心,其势之凶,其源之诡,恰逢巴夫人麾下赤霄新军初建,收容六国降卒逾千…臣…臣斗胆妄言,坊间流言四起,皆言降卒中多有身负诡异刺青、行止鬼祟、不通秦语者…且疫起之处,毗邻降卒临时安置之所…”他微微抬头,眼神飞快地扫过御座,又迅速垂下,“此疫源头,恐…恐非无迹可寻啊…”

赵高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将“赤霄军”、“六国降卒”、“诡异刺青”、“疫发源头”这些碎片,巧妙地串联成一条致命的锁链,那无形的矛头,带着淬毒的锋芒,直指千里之外的巴清!

嬴政的呼吸粗重如同风箱,冕旒后的双眼赤红一片,狂暴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殿内群臣噤若寒蝉,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一刻——

“报——!!!”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撕裂了殿堂的死寂!一名内侍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入大殿,帽子歪斜,脸色惨白如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陛下!陛下!不好了!华阳宫…华阳公主…突染恶疾!高热不退,口喷粉沫!太医…太医已束手无策!公主…公主贴身侍女…身…身上也起了脓包!”

“华阳——?!”嬴政如遭雷殛!那凝聚到顶点的暴怒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冰寒击碎!华阳!他最年幼、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瘟疫!竟已侵入九重宫阙!染指帝女!

“陛下!”赵高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宫禁森严,此等邪蛊竟能侵入公主寝宫!必是…必有内应!臣请旨,即刻彻查宫禁上下!尤其是…尤其是近日与赤霄降卒、与西市疫区有过接触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查!!”嬴政的咆哮如同天崩地裂的雷霆,震得整个章台宫梁柱嗡嗡作响!他双目赤红欲裂,指向殿外的手指因狂怒而剧烈颤抖,“封锁宫门!封闭华阳宫!凡有可疑者,毋需奏报,格杀勿论!!召巴清!即刻滚回来见朕!朕要她…给朕一个交代!!”

恐怖的命令如同死亡的宣告。殿内死寂,唯有嬴政粗重的喘息和赵高压抑的抽泣(亦或是兴奋?)声。巫蛊的阴影,如同最浓重的黑幕,挟带着血腥与绝望,彻底笼罩了这座象征帝国无上权柄的宫殿,并向着更深邃的宫闱,疯狂蔓延。

【三:蛊噬帝女】

华阳宫。这座往日里如同水晶琉璃宫般剔透、充满了稚嫩欢笑声的精美宫殿,此刻却成了一座被绝望与死亡气息笼罩的囚笼。浓烈到刺鼻的辟邪香料在巨大的博山炉中熊熊燃烧,烟雾浓得化不开,却压不住那股从锦榻深处不断渗透出来的、越来越浓烈的甜腥腐臭。

这股气味混合着浓郁汤药的苦涩,形成一种令人心头发慌、胃部抽搐的怪异氛围。所有的窗棂都被厚重的帷幔死死遮住,殿内光线昏暗如同黄昏。宫女和内侍们面无人色,如同泥塑木雕般跪伏在殿外冰冷的白玉廊下,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仿佛在静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重重鲛绡帷幔之后。年仅十岁的华阳公主,如同一朵骤然枯萎的小花,躺在层层锦绣堆叠的锦榻之上。那张曾经粉雕玉琢、充满天真烂漫的小脸,此刻烧得通红,像熟透的浆果,嘴唇却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她的气息微弱而急促,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细微杂音。

锦被只盖到胸口,露出的脖颈和一只无力搭在丝褥上的纤细手臂,成了这具小小身体上最触目惊心的所在——白皙幼嫩的肌肤上,赫然分布着数个鼓胀得发亮、如同熟透毒浆果般的暗红色脓包!最大的一个,就盘踞在她左侧脖颈靠近耳根的位置,几乎有小半个鸡蛋大小,脓包顶端皮肤绷得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脓包周围,细小的血管如同扭曲的黑色蛛网,狰狞地向四周蔓延、爬行。随着公主每一次微弱痛苦的抽搐,那脓包也微微起伏,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里面焦躁地蠕动、顶撞!

“呃…”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痛苦呻吟从公主干裂的唇间溢出,她的眉头紧紧蹙起,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太医院令夏无且和两位须发皆白、资历最深的院判跪在榻前,汗水早已浸透了他们厚重的官袍,在后背洇开大片深色的汗渍。他们的脸色比躺在榻上的公主更加灰败,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价值连城的百年老参汤灌下去了,毫无起色;金针刺穴,刺入公主周身大穴,试图激发元气,针尾兀自颤动,却如石沉大海;名贵的龙脑麝香点燃,置于艾绒上靠近公主的穴位熏灼,皮肤被烫得发红,脓包却愈发鼓胀!

“院令大人…公…公主的脉象…沉…沉伏如丝…时…时断时续…”一名年轻太医的手指死死搭在公主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微薄脉动让他面如死灰,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尺…尺脉…几…几乎探不到了…”

夏无且浑身剧烈一颤,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行医数十载,历经两朝,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凶险、药石罔效的毒症!巫蛊…难道真是那传说中的噬心蛊?可蛊虫何在?若真有蛊虫蛰伏体内,强行驱赶,公主这微弱如游丝的气息,立时便断!

就在这无边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所有人时——

“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砂砾在薄纸上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突兀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公主左侧脖颈上那个最大、最鼓胀、颜色最深紫的脓包顶端!

所有人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瞬间死死盯在了那里!

只见那脓包顶端,那层绷紧得近乎透明的紫黑色皮肤,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波般……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薄如蝉翼的皮肤中央,被顶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尖角!

那是一个…墨绿色的…带着锯齿边缘的硬壳尖角!

“啊——!”一直屏息凝神为公主擦拭额角冷汗的贴身宫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蛊…蛊虫!”夏无且失声惊呼,身体一软,若非旁边院判眼疾手快扶住,几乎当场瘫倒在地!古籍记载竟是真的!蛊虫噬心,破体而出,便是宿主命丧之时!

那墨绿色的硬壳尖角在脓包顶端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想缩回去,但脓包内部巨大的压力让它无处可退。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硬壳边缘细密的锯齿清晰可见,最终,一个完整的、如同缩小了无数倍的墨绿色甲虫头颅,连带其下那布满无数细密尖锐倒刺的圆形吸盘口器,完全暴露在了昏暗的光线下!吸盘口器上,还粘连着粘稠的、粉红色的血沫和脓液!

“快!快用银针!把它挑出来!不能让它再钻回去!”一名院判目眦欲裂,嘶声吼着,颤抖着从针囊中拔出一根三寸长的细银针。

“住手!!”夏无且猛地挣脱搀扶,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死死抓住那院判持针的手腕,指甲几乎抠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破锣:“噬心蛊受惊则狂!一旦针尖触之,此獠立时钻入更深髓窍,释放全部毒涎!公主…公主立时便薨!!”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泪水。

“那…那怎么办?!难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毒虫…把公主…”年轻太医绝望地嘶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殿内回荡,如同鬼哭。

绝望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殿内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墨绿色的、狰狞如鬼的蛊虫,用它那布满倒刺的口器,一点点、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从那脓包中向外蠕动、挣脱!每蠕动一分,都伴随着公主身体更剧烈的一阵抽搐和一声更加微弱、更加痛苦的呻吟!脓包边缘的皮肤被撑裂,粘稠的黑血和粉红色的组织液混合着溢出,腥臭扑鼻!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每一秒,都如同凌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一个冰冷、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风尘仆仆气息的女声,如同惊雷划破死寂,在殿门口轰然炸响:

“让开!”

【四:毒证惊心】

殿内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浑身剧震!循声望去——

殿门逆光处,一个高挑的玄色身影大步踏入!正是巴清!

她一身劲装沾染着旅途的风尘,发髻微乱,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渊中燃烧的冰焰,冰冷刺骨又蕴含着焚毁一切的力量!她无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太医和宫女,无视弥漫的浓烟和刺鼻的腥臭,更无视殿内凝固的绝望气氛,步履沉稳而迅疾,玄色衣袂带起一阵冷风,径直穿过重重摇曳的帷幔,如同劈开浊浪的利剑,直抵华阳公主的锦榻之旁!

在她身后,紧跟着面色沉凝如水的巫医凫溪。凫溪枯瘦的双手,异常平稳地捧着一个用多层厚重黑布严密覆盖的陶罐。那罐子不大,却隐隐透出一股比殿内死气更加阴冷、更加邪异的腥甜气息,仿佛里面封印着什么来自九幽的活物。

“巴清!你大胆!公主寝宫岂容…”夏无且惊怒交加,刚欲起身呵斥。

巴清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他。她那双寒冰烈焰般的眸子,从踏入殿门的那一刻起,就死死锁定在华阳公主脖颈上——锁定在那只已经完全钻出脓包、正沾满粘稠血污、墨绿色甲壳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幽冷光泽、吸盘口器兀自微微翕动的狰狞蛊虫身上!

“凫溪!”巴清厉喝,声音如同金铁相击,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杂音。

“在!”凫溪应声如雷,动作快如鬼魅!他猛地将手中陶罐的黑布掀开!

“嘶——”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硫磺、刺鼻雄黄、陈年尸腐恶臭以及某种奇异草药的腥甜气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在殿内炸开!这气味霸道绝伦,瞬间压过了香炉里的龙涎香和公主身上的腐臭!靠得最近的夏无且等人被这气味一冲,顿时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陶罐内,是半罐粘稠得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泥浆!泥浆中,隐隐可见细碎的、闪烁着幽光的矿物颗粒,以及…几段如同被浓硫酸腐蚀过的、焦黑扭曲的蜈蚣干尸!泥浆本身,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罐内缓缓地、无声地蠕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正是以毒攻毒的“引蛊浆”!

巴清右手闪电般探出!并未取任何工具,而是直接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暗银实质的汞毒气流骤然腾起!这气流并非逸散,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她指尖缠绕、凝聚、压缩,最终形成一根细如发丝、却闪烁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暗银色“针”!针尖处,一点更加凝练的七彩毒芒吞吐不定!

“引!”巴清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如同咒令的音节!

那根由纯粹汞毒凝聚而成的暗银毒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流光,精准无比地刺向公主脖颈处那只狰狞扭动的蛊虫——目标直指其吸盘口器与硬壳连接的脆弱关节!

“滋——!”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暗银毒针接触到蛊虫硬壳的瞬间,那原本正奋力挣扎、试图完全脱离脓包束缚的墨绿色蛊虫,猛地发出一阵尖锐到刺穿耳膜、却又极其细微的“吱吱”尖啸!它的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般剧烈颤抖起来!吸盘口器疯狂地开合翕动,细密的倒刺剧烈摩擦!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难以忍受的痛苦,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以一种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速度,拼命扭动着,将整个墨绿色的、带着锯齿硬壳的虫身,从那血肉模糊的脓包中完全挣脱出来!粘稠的脓血和组织液随着它的动作四处飞溅!

“出来!”巴清眼神陡然凌厉如刀,左手快如闪电,五指如同最精准的捕兽铁钳,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啸,一把抓向那刚刚彻底脱离宿主、沾满血污、兀自疯狂扭动尖啸的墨绿色蛊虫!

“噗嗤!”

腥臭的脓血、粉红的泡沫、粘稠的组织液四散飞溅,溅落在锦被、丝褥和近旁太医的官袍上!

巴清那白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如同五根冰冷的铁条,精准无比地捏住了蛊虫那墨绿色的、布满锯齿的硬壳躯干!那疯狂扭动的虫体在她指间徒劳地挣扎,锯齿状的硬壳边缘刮擦着她的皮肤,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却无法伤其分毫!

整个寝殿,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凝固在那只被死死捏住的、仍在疯狂扭动、发出细微尖啸的恐怖蛊虫上,凝固在巴清那沾着污血却稳如磐石的手上。

巴清捏着那只兀自扭动不休的邪恶活物,将其高高举起!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殿内每一张惊恐、呆滞、难以置信的脸,最终,定格在闻讯匆匆赶来、恰好踏入殿门、此刻正死死盯着她手中蛊虫的嬴政和赵高等人身上。

嬴政的脸色铁青,目光在华阳公主脖颈上那个血肉模糊、仍在汩汩流出黑血和脓液的恐怖创口,与巴清手中那只狰狞扭动的蛊虫之间来回扫视,胸膛因震怒和惊悸而剧烈起伏。赵高则死死盯着那只蛊虫,阴柔的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惊骇、怨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陛下!”巴清的声音如同千年玄冰撞击,清脆、冰冷,响彻死寂的宫殿,“此,便是噬心蛊!便是荼毒公主、祸乱咸阳的元凶!”

她捏着那只仍在徒劳扭动的蛊虫,大步走到殿内一尊巨大的、镶嵌着夜明珠的青铜鹤形宫灯之下。明亮的、近乎刺目的珠光,将那只墨绿色的蛊虫映照得纤毫毕现!甲壳上的每一道锯齿,吸盘上的每一根倒刺,都狰狞得令人心胆俱裂!

巴清手腕猛地发力!拇指与食指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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