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深秋总裹着层薄凉，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朱雀大街上的梧桐叶就落了满地，踩上去 “沙沙” 作响。可今日的街道却没了往日的清净 —— 从破晓时分起，街两边就挤满了人，连卖胡饼的王二都把黢黑的炉子挪到了路边，火炭烧得 “噼啪” 响，手里的铁铲却停在半空，眼睛直勾勾盯着城门方向，连饼烤焦了都没察觉。
“王二，你这饼都糊了！” 旁边卖针线的张婶戳了戳他的胳膊，自己的目光却也没离开城门。王二这才回过神，慌忙把焦饼挑出来，扔到旁边的竹筐里，嘴里嘟囔着：“这不是等李将军嘛！听说他从东瀛回来了，还带了好多宝贝，可不能错过了！”
人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穿短打的汉子们凑在一起，猜着李恪带回来的是东瀛的珍珠还是宝石；穿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们则拿着折扇，讨论着东瀛的风土人情；还有些老人，拄着拐杖，念叨着 “可算把东瀛平了，以后不用怕他们来犯了”。
“来了！真来了！” 突然，人群里一个少年踮着脚大喊一声，瞬间炸开了锅。远处的官道上，先是出现了一队玄甲骑兵的身影，黑色的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马蹄踏得地上的落叶翻飞，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后，紧随其后的是身披亮银铠甲的李恪 —— 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身姿挺拔，比出征时多了几分风霜，下颌线更锋利了些，眼神却比往日更亮，像淬了光。
而最惹眼的，是队伍中间那五十辆用厚重黑布蒙着的马车。每辆马车都由四匹壮马拉着，马背上的鬃毛被风吹得乱飞，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沉重声响，连地面都似微微震动，一看就装着极沉的东西。
“这里面装的啥？莫不是东瀛的夜明珠？” 有个穿短打的汉子踮着脚，手搭在额前张望，声音里满是好奇。旁边开银铺的刘掌柜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瞅了瞅马车的车轮，突然一拍大腿，声音响亮：“这分量，这动静，十有八九是银子！我开了三十年银铺，运银车的动静我再熟悉不过！”
这话刚落，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有个小姑娘拉着母亲的衣角，脆生生地问：“娘，银子能买糖吃吗？” 母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能啊，有了这些银子，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马车缓缓驶到城门口，李恪翻身下马，铠甲上的铜扣碰撞在一起，发出 “叮当作响” 的清脆声响。他整理了一下铠甲的衣襟，对着迎上来的内侍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臣李恪，奉命东征东瀛，今日平定全境归来，特来向陛下复命。”
内侍的目光早黏在那些马车上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忙引着李恪往宫里走：“陛下从昨日就开始念叨您了，这会儿正在太极殿等着呢，将军快随我来！” 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马车，小声问：“将军，这里面…… 真跟外面传的似的，是银子？”
李恪笑着点头：“确是东瀛银矿所炼之银，特意带回长安，供陛下调度。”
太极殿内，暖意融融，铜制的火盆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烟雾袅袅。唐太宗正拿着一张东瀛舆图，跟房玄龄、长孙无忌凑在一起，手指点在舆图上的萨摩城位置，琢磨着：“这里离银矿近，适合先开个学堂，再建个冶炼坊，让工匠们教当地人炼银子。”
房玄龄捋着胡须，点头附和：“陛下说得是，东瀛百姓刚经历战乱，得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才能真正归心。” 长孙无忌则补充道：“还得派些文官去，教他们识汉字、学礼仪，让他们明白我大唐的教化。”
正说着，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陛下，李恪将军回来了！”
唐太宗立马放下舆图，起身朝着殿门走去，脚步都比往日快了些。刚看到李恪的身影，他就笑着迎上去，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李恪！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
李恪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上奏折，声音铿锵有力：“臣幸不辱命，东瀛全境已归入大唐版图，今日还带回东瀛银矿所炼之银，共计五十车，供陛下调度，以充国库、济民生。”
话音刚落，两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一个红木箱子走了进来，箱子落在地上时，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唐太宗走上前，伸手掀开箱子的盖子，瞬间，满殿的光都亮了几分 —— 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每块都有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还刻着 “大唐东瀛都护府” 的字样，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银光，让人移不开眼。
唐太宗拿起一块银锭，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忍不住笑道：“好！好！你这一趟，不仅平定了东瀛战乱，还给大唐添了这么多家底！有了这些银子，关中的水利工程能尽快开工，江南的粮仓也能好好修缮，百姓们的日子也能更安稳了！”
房玄龄凑过来，手指轻轻擦过银锭表面，感受着细腻的质地，笑着说：“陛下所言极是！之前修缮关中水利，还在为银子发愁，如今有了这些，便能一次性解决，再也不用分批次施工了。” 长孙无忌也点头，眼中满是欣喜：“东瀛银矿储量丰富，往后若能持续开采，我大唐国库定会愈发充盈，国力也会更加强盛。”
正说着，内侍匆匆从殿外走进来，躬身禀报：“陛下，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弘文馆学士陆德明等二十余位大儒，已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向陛下启奏。”
唐太宗嘴角勾了勾，转头对李恪笑道：“看来，他们是来给你‘算账’的。之前你斩杀东瀛天皇，他们可是在殿上跟朕争论了好几天，说你‘嗜杀无度’呢。”
李恪神色平静，躬身道：“儿臣行事虽有些果断，却问心无愧，相信诸位先生知晓前因后果后，定会理解。”
没一会儿，一群穿着深色儒衫的老先生就走进了殿内。为首的孔颖达头发已白了大半，却依旧腰杆笔直，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刚要开口劝谏，目光扫过地上的红木箱子，话头突然顿住。他快步走过去，弯腰盯着箱子里的银锭，眉头先是紧紧皱着，像是在思索什么，慢慢就舒展开了，眼神里的不满也渐渐消散。
其他大儒也围了过来，有的伸手摸了摸银锭，有的则小声议论着，之前的严肃神色都缓和了不少。
李恪见状，上前一步，对着老先生们拱手行礼，语气诚恳：“诸位先生，臣在东瀛时，并非只知杀戮。除了平定那些顽抗的世家大族与士兵，臣还派了百名工匠前往东瀛各地，教当地百姓冶炼银矿、种植占城稻；在京都、萨摩城等地开设了十所学堂，让东瀛的孩子学习汉字与儒家经典。这些银子，一半是银矿产出，一半是世家大族缴纳的赋税，并非掠夺百姓所得。如今东瀛百姓有粮吃、有衣穿，学堂里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臣虽用了强硬手段，却是为了让东瀛早日安定，为大唐的长远发展添砖加瓦。”
陆德明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绕着银箱走了一圈，突然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李将军，之前是老夫糊涂了。只抱着书本上的‘仁政’不放，觉得凡事都该用文德教化，却忘了百姓最需要的是安稳日子，大唐最需要的是长远太平。你能把东瀛的银子运回来充实国库，还能教他们读书种地，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哪是‘嗜杀’，分明是为大唐、为百姓谋福祉啊！”
孔颖达也拿起一块银锭，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声音比之前温和了许多：“《诗经》有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大唐虽是天朝上国，却也不能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东瀛有丰富的银矿，有广袤的土地，归入大唐后，既能让当地百姓受益，又能让大唐更强盛，这样的扩张，是好事啊！之前老夫只盯着‘杀戮’二字，抱着书本空谈‘文德’，倒显得迂腐了。”
旁边一位姓周的老儒也跟着点头，语气激动：“是啊！之前总觉得向外征战是穷兵黩武，会劳民伤财。现在看来，只要能让百姓受益，让国家变强，这样的扩张，有何不可？李将军平定东瀛，带回银子，还教化百姓，这是为大唐立了大功啊！”
其他大儒也纷纷附和，有的说 “之前是我们眼界太窄，没看到长远利益”，有的则表示 “以后要多关注实务，不能只死读书本”。
唐太宗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着说：“诸位先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便是最好。李恪行事虽果断，却始终心怀百姓与大唐，这样的将领，朕自然要重用。” 他转头对李恪道：“朕封你为东瀛都护使，往后东瀛的治理、银矿的开采，还有与周边诸国的往来，都得靠你多费心。”
李恪躬身谢恩，声音坚定：“儿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定将东瀛治理好，让其成为大唐版图上的一块宝地！”
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朱雀大街上，百姓们围着正在卸银的马车，兴奋地议论着。王二的胡饼摊前挤满了人，他一边忙着给客人装饼，一边大声跟客人说：“我就说李将军是好人吧！之前那些老先生还在大街上骂他嗜杀，现在不也改口夸他了？这扩张多好啊，带回这么多银子，咱们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红火！”
旁边卖水果的李叔也笑着说：“可不是嘛！听说有了这些银子，关中的水渠要修了，以后种庄稼再也不用怕旱涝了。我儿子还说，想去东瀛的学堂当先生，教那些孩子学汉字呢！”
几日后，曲江池畔的凉亭里，聚集了不少文人墨客。孔颖达正拿着李恪送来的东瀛学堂图纸，铺在石桌上，对着围过来的人说：“你们看，这是李将军在东瀛建的学堂，屋顶用的是大唐的歇山顶，里面的桌椅跟国子监的一样。听说现在已有上千个东瀛孩子在里面读书，能背《论语》的就有好几十个。之前老夫总觉得‘扩张’是用武力征服，现在才明白，好的扩张，是把大唐的好东西带给更多人，让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真正的‘教化远人’啊！”
陆德明手里拿着一块东瀛产的银锭，在阳光下翻看着，语气感慨：“往后咱们做学问，也不能只盯着书本上的道理，得多想想实务。李将军用行动告诉我们，有时候，拿起刀是为了更好地放下刀 —— 平定战乱是为了让百姓不再受苦，向外扩张是为了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这样的扩张，值得我们所有人支持！”
夕阳西下时，李恪站在皇宫的城楼上，望着长安的万家灯火。晚风拂过他的铠甲，带着市井的烟火气，温暖而亲切。他知道，那些曾经批判他的大儒，如今已真正理解了扩张的意义；长安的百姓，也盼着大唐能越来越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