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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符阵的哀鸣与龙魂最后那决绝的自守光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点燃了“引路人”本尊的暴怒。他周身紊乱了一瞬的黑红阴影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如同受伤的凶兽,变得更加粘稠、更加疯狂地涌动起来。那双墨黑瞳孔中的暗红纹路已经蔓延至整个眼白,使得他整张清癯的面庞都透出一股非人的狰狞。

“断我道途……你们,都要化为这‘万魂渊’的养料!” 他的声音不再平稳,而是混合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与无尽寒意。

他不再试图维持那高高在上的漠然姿态,身形一晃,竟化作三道完全相同的暗红阴影,分别扑向苍炬长老、琉璃(以及她守护的红隼)、以及摇摇欲坠的我!

分身幻影?不!三道身影散发的气息完全相同,都带着本尊那恐怖的压迫感!这是某种极其高明的身法,或者……他将自身那污秽的“本源之酒”强行分裂,形成了三个皆具本尊部分实力的“分魂之体”!

压力骤增数倍!

“各自为战,小心!” 苍炬长老长剑如龙,金光暴涨,与扑向他的那道阴影悍然相撞,剑光与阴影交织湮灭,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他闷哼一声,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显然独力对抗一道“分魂之体”已极为吃力。

扑向琉璃和红隼的那道阴影,攻击更加刁钻阴毒,阴影化作无数蠕动的触手,从各个角度缠绕、穿刺,试图绕过琉璃的防御,直接吞噬重伤濒死的红隼。琉璃双目赤红,将“冥河真意”催发到极致,短刀舞成一团灰白色的冰风暴,死死护在红隼身前,但每一次与阴影触手的碰撞,都让她脸色更白一分,寒气迅速消耗。

而扑向我的那道阴影,最为直接,也最为暴戾。它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暗红巨爪,五指如勾,带着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与“湮灭”真意,当头抓下!巨爪未至,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已经让我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感知发出哀鸣,视野开始发黑。

结束了么?拼尽全力破开一丝心锁,却要死在这里?

不!

壶中,那几乎消耗殆尽的“龙寂寥”灵酿,在感应到我灵魂深处那最后的不甘、愤怒以及对同伴的牵挂时,残余的意蕴竟没有彻底沉寂,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燃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炽热的……火星!

那不是龙魂的悲怆,也不是“引路人”的污秽。那是我自己的意志,是【初火·烬】的核心真谛——于绝望灰烬中,重燃不屈之火!

“我的酒……还未尽!”

我嘶吼出声,不再去管那抓下的巨爪,不再去顾虑濒临破碎的精神,将全部残存的心神、全部对生的渴望、对同伴的责任、对这片天地被“外源”侵蚀的愤怒……所有属于我“林凡”的、最纯粹最激烈的情绪,如同最后一口烈酒,狠狠灌入酒壶之中!

我没有“酿造”,因为已无材料,也无时间。

我是在……点燃!

以我残破的灵魂为薪柴,以壶中“龙寂寥”的余烬为火种,以我全部的意志与情感为引信——点燃我自身这杯独一无二的、“人生之酒”!

轰——!

一股无法用颜色形容的、透明的火焰,自酒壶中,自我周身每一个毛孔中,轰然爆发!它没有高温,没有光亮,却散发着一种“存在”本身燃烧的炽烈意蕴!这火焰,烧的是我的精神,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我的……生命本源!

【初火·烬】的终极形态之一——燃魂之烬!

透明的火焰冲天而起,与那抓下的暗红巨爪狠狠撞在一起!

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法则相互侵蚀湮灭的、令人心悸的消融声。暗红巨爪上浓郁的黑影与污秽真意,在这纯粹燃烧“存在”的火焰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变得稀薄、淡化!巨爪的抓取之势为之一顿!

“燃烧自我?愚蠢的挣扎!” 扑向我的那道“分魂之体”发出“引路人”本尊惊怒交加的声音,显然没料到我这垂死之人还能爆发出如此诡异而决绝的力量。他试图加大力量,彻底碾碎我这团“火焰”。

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正在这火焰中飞速流逝。思维变得模糊,过往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飞掠又熄灭,身体的感觉正在远去……这火焰,燃烧的太快了!我支撑不了多久,或许下一刻,我就会彻底化为虚无的灰烬,连灵魂的残渣都不会剩下。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燃烧的火焰彻底吞没,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刹那——

嗡!

那被金色光环守护、一直沉寂的龙魂虚影,突然再次震动!一点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金色光粒,如同跨越了万古时光,自它核心处飘飞而出,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没入我燃烧的透明火焰之中!

这一点龙魂本源灵粹的注入,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中投入了一块最优质的薪炭!

我即将彻底消散的“存在感”猛地一滞,燃烧的透明火焰颜色陡然加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朽的金芒!火焰的“质”仿佛得到了升华,燃烧的速度虽然未减,但其“存在”的层级,却陡然拔高了一截!其中更蕴含了一丝来自上古龙王的“不灭”真意!

“以吾残烬,助汝燃此一瞬!” 一个苍凉、疲惫却带着决绝善意的意念,直接在我即将沉寂的心灵深处响起。

是那道龙魂!它在自身极度虚弱、自保尚且艰难的情况下,竟然分离出了一丝最本源的不灭灵粹,助我延续这燃魂之烬!

得此强援,我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凝聚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我操控着这染上淡金、蕴含不灭真意的燃魂之烬,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凝聚所有,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凝练的、仿佛能烧穿一切虚妄与污秽的“烬火之针”,沿着那暗红巨爪被火焰削弱的轨迹,逆流而上,直刺其核心——那道“分魂之体”的本源所在!

“给我——破!”

烬火之针无声无息地刺入阴影深处,命中了某个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核心!

“啊——!” 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三道“分魂之体”口中同时发出!扑向我的这道阴影巨爪轰然炸裂,连同其核心一同被烬火点燃、净化!扑向苍炬长老和琉璃的两道阴影也剧烈震颤,气息骤降,明显受到了牵连重创!

本尊那边,“引路人”的本体更是浑身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仿佛有无数细小虫豸蠕动的污血!他死死捂住胸口,那双恐怖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龙魂本源……竟会助你?!”

燃魂之烬迅速黯淡,淡金色褪去,透明的火焰几近熄灭。我最后的意识如同风中的烛火,看到了“引路人”受创惊怒,看到了苍炬长老趁机反击将一道分魂斩灭,看到了琉璃拼死击退了另一道分魂扑向红隼的最后一击……

然后,无边的黑暗与冰冷,彻底吞噬了我。

逆死生的一击,燃尽了魂,似乎也燃尽了所有希望。

最后的感知里,只有怀中酒壶那冰冷而空旷的触感,以及远处,龙魂那一声若有若无的、饱含复杂情绪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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