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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三楼有个房间一直闲置着,孩子们管它叫“音乐屋”。里面放着前任房主留下的一架老式立式钢琴,还有一些蒙尘的旧乐器。平时很少有人上去。

周末午后,思清和思雅玩捉迷藏,疯跑着钻进了三楼。思雅像只灵活的小鹿,一把推开音乐屋的门躲了进去。思清追进去,两个孩子在安静的房间里笑闹,声音格外响亮。

林枫循着声音找上来时,思雅正踮着脚,小手在积了层薄灰的钢琴黑白键上胡乱按着。刺耳不成调的音符叮叮咚咚地炸开,像一把碎玻璃砸在地上。

“思雅,”林枫站在门口,声音不高,“别吵。”

思雅玩得正嗨,回头冲爸爸做个鬼脸,手下更用力地拍打琴键,噪音愈发嚣张。思清捂着耳朵,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林枫走过去。他没有立刻把女儿抱开,也没有提高声音斥责。他只是在那张有些年头的琴凳上坐了下来。

琴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思雅的动作停了,好奇地看着爸爸。思清也放下了捂耳朵的手。

林枫的目光落在那些斑驳的琴键上。一些遥远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混合着系统灌注的【乐器精通】知识,悄然苏醒。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微凉的象牙白键,拂开一点点灰尘。

然后,他的手指落了下去。

不是思雅那种杂乱无章的拍打。修长的手指按下,一连串流畅而轻柔的音符便流淌了出来。那旋律很简单,带着点忧伤的底色,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力量。像夜晚窗台洒落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浸润了整个喧闹的空间。

噪音戛然而止。

思雅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着,忘了合拢。思清也屏住了呼吸。

跳跃的,叮咚如泉水的音符,轻柔地包裹住他们。那旋律并不激昂,甚至有些平淡,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孩童心头的躁动。思雅脸上恶作剧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靠在钢琴边,歪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

林枫自己也有些微的怔忪。手指仿佛拥有独立的记忆,在琴键上自然移动。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并没有刻意去选择曲目,只是凭着一股直觉,让手指带动着这段不知名的旋律响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极轻微的吸气声。

林枫手指未停,抬眼望去。

苏清雅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应该是也被之前的噪音吸引上来的,手里还拿着半湿的抹布,大概是正准备过来收拾。此刻,她僵立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愕。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林枫的手指上,锁在那流淌出的,与她记忆中某个角落隐隐共鸣的旋律上。

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漂浮的微尘中形成一道光柱,恰好落在林枫的侧脸和飞舞的指尖上。他坐在那儿,身姿不算特别挺拔,甚至有些随意,但那份专注和指尖下流淌的韵律,却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苏清雅的脑海里,一些被时光蒙尘的画面碎片,猛地跳了出来。

大学时,那个总是穿着简单t恤、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对着电脑屏幕的男生。有一次,好像是在一次小组作业后的闲聊,有人提到音乐。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好像很随意地提过一句,“小时候被逼着学过几年钢琴,后来迷上编程,就再也没碰过了。”

她说,“可惜了。”

他当时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可惜的,选择而已。”

那时他的眼神,和现在这个坐在钢琴前,指尖流淌出如此细腻情感旋律的男人,几乎重叠不到一起。

为编程放弃的音乐……原来,并没有真正被放弃吗?或者说,它一直沉睡在他身体里,只是在此刻,被孩子们无意中唤醒了?

一段早已被遗忘的对话,一句当年未曾在意的话,此刻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看着林枫,看着他低垂的眼睫,看着他落在琴键上稳定而灵活的手指,心中充满了陌生的探究欲。

这个男人,她以为自己了解的那个因为责任而结合,因为冷漠而疏远的合作伙伴,皮下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侧面?

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余韵在安静的房间里微微震荡,然后消散在阳光和尘埃里。

“爸爸!”思雅第一个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林枫的腿,眼睛亮晶晶的,“你会变魔法!吵吵的声音被你变成好听的歌了!”

思清也用力点头,“爸爸,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林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没有回答。他抬头,再次看向门口的苏清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苏清雅没有像以前那样迅速移开。她看着他,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惊讶,回忆,以及一丝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悸动。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突然会弹琴了,想问他记不记得以前说过的话。但最终,她什么也没问出口。那些问题在此刻显得太过突兀,可能会打破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她只是轻轻走进来,将抹布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许。

“没想到……你弹得这么好。”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曲子,很安静。”

像是在评价音乐,又像是在描述此刻的氛围。

【任务发布:用音乐安抚一次孩子的情绪波动。(0\/1)】

【奖励:音准捕捉。】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枫脑中响起。他看了一眼任务,又看了一眼身边依赖地靠着的思雅,和面前眼神温润的苏清雅。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琴键的微凉触感。

一段即兴的旋律,安抚了吵闹的孩子,也悄然拨动了另一颗心上的弦。

月光无声,却能照亮被遗忘的角落。

而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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