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在旧跑道上，“天命”两个字泛着金属蓝光。施工队刚收工，喷枪的嘶响还在空气中回荡。陈御风站在标记区边缘，看着一群新学员列队走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飞行夹克，步伐整齐。陈御风目光扫过，忽然停住。一名女生抬手整理袖口时，内衬露出一角银丝纹路——是“龙鳞”材料编织的导线，正微微发亮。
他没说话，只是走进训练舱。全息模拟器已启动，反重力场参数跳动在屏幕上。这批学员要完成首次失速改出训练。
“开始。”他说。
模型机升空，七架小型无人机进入悬停状态。系统突然报警，三号机姿态失控，向地面俯冲。其他学员反应不及，连锁反应引发集体偏移。警报声接连响起，几架模型撞在一起，碎片掉落。
训练终止。
学员们围成一圈，低头不语。那名女生蹲在地上，从夹克内袋抽出一截断裂的数据线。她拿出随身工具包，用细针将“龙鳞”丝线缠绕接头，重新接入接口。
陈御风站在一旁看着。这材料昨天才确认具备储能特性，今天就被拿来现场维修。
沈昭华走了过来。她没说话，把翡翠戒指轻轻嵌入训练舱侧面的能源槽。设备指示灯由红转绿，低功耗模式启动。
“再试一次。”她说。
学员们重新站回操作位。陈御风走到中央，看着他们调试参数。有人手抖，有人反复检查公式。没有人退出。
第二次起飞平稳。但进入模拟湍流区后，一号机再次出现震荡。操控员额头冒汗，数值不断超限。
“稳住推力比。”陈御风提醒。
话音未落，那人猛地松开控制杆，退后一步。“我……不行。”
其他人沉默。气氛僵住。
这时，他突然抬起手，撕开飞行夹克。
内衬整片是夜光丝线绣成的银河图，中央标着“2038·第一站”。星光顺着布料蔓延，在阳光下仍清晰可见。
“教官，”他抬头，“我们不是来修飞机的，是来建新世界的。”
风刮过跑道，吹起他的衣角。其余学员陆续动手，撕开夹克。
有人内衬画着曲率引擎结构草图，线条精细；有人画了月球基地的立体投影图；还有一个女生，她的夹克里层印着“天命-星门”的涂装雏形，编号07。
陈御风左手抬起，机械表对准太阳。表盘反射的光打在“天命”标识上。同一瞬间，沈昭华收回戒指，指尖轻触终端。
系统感应到群体操作频率与信念强度，自动激活协议：
【传承模式·开启】
全息投影自跑道中央升起。五十个光点浮现，连成歼-20轮廓，随即分解重组，延伸为一条贯穿银河的航线。火星、木星轨道上出现临时节点，最远一点直指半人马座。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梦了。”陈御风说，“是你们的起点。”
学员们站着不动，眼睛盯着投影。那条航线经过每一个签到坐标，包括酒泉、阿波罗11号登月点、北极禁飞区。
女生举起手中的数据线。“刚才修复用的‘龙鳞’丝线，是我自己织的。熔点测试做了三次，导电率比标准高12%。”
陈御风点头。“下次带样品来。”
男生指着投影上的木星中继站。“那里能不能建燃料补给点？大气层有氢氦资源。”
“可以。”陈御风说，“但需要耐高压材料。你们有没有人研究过深空辐射防护？”
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人举手。“我在查‘龙鳞-x’的晶格结构，可能能调整掺杂比例。”
“去做。”陈御风说，“做出原型就报备。”
沈昭华打开通讯频道，录入一组权限码。“从今天起，新学员接入初级数据库。每周提交一份设计稿，不合格的重新训练。”
她合上终端，看向陈御风。“他们比我们当年强。”
“经验不够。”陈御风说，“刚才那次失速，本可以在预警阶段纠正。”
“但他们知道为什么要飞。”沈昭华说。
陈御风没回应。他走向训练舱，调出刚才的操作记录。一号机失控前，有0.8秒的延迟响应。那是心理犹豫的时间。
“你们听好。”他转身面对所有人，“技术会更新，材料会升级，但飞行员不能怕错。每一次失败都要记住，然后继续飞。”
学员们站直。
“明天同一时间，继续训练。这次不限模拟器，实机起飞。”
有人问：“用什么机型？”
“老式教练机。”陈御风说，“没有辅助系统，靠手动配平。”
人群中传来吸气声。那种机型已经淘汰多年，操控难度极高。
“有问题？”他问。
没人回答。
“散会。”他说。
学员陆续离开。有人边走边讨论航线能源分配，有人掏出笔记本画结构图。那名撕开夹克的男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天命”标识。
陈御风站在原地，手表指针对准正午刻度。投影尚未关闭，银河航线静静悬浮在空中。
沈昭华走到他身边。“你当年也这样吗？”
“不一样。”他说，“我们只想着怎么把飞机开回来。他们想的是怎么不让它回来——因为目的地更远。”
沈昭华笑了笑。“所以你能放手了。”
陈御风没说话。他看着最后一个学员走出训练区，背影挺直，夹克敞开，星空内衬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
他按下终端，保存本次训练数据。系统提示：
【飞行贡献值+85】
【累计进度：76%】
【下一等级解锁条件：全球站点建设完成30%】
远处，施工队开始拆除临时围栏。新的电缆沟正在开挖，通往全息舱底座。一台运输车驶入场地，卸下一组银灰色箱体，标签写着“折叠基板·试用版”。
陈御风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基板表面光滑，边缘刻有微型编号。他用手摸了摸，温度略高于环境。
这是“龙鳞-x”量产的第一批成品。
他拿起一块，走向训练舱背面的测试架。准备做基础承压实验。
沈昭华跟上来。“晚上有个会议，张建军要讲六代机训练大纲。”
“我不去。”他说，“等这里测完。”
“你总不能一直守在现场。”
“现在还不能走。”他把基板放进夹具，“他们第一次飞的时候，得知道这条路是通的。”
压力机启动，数值缓缓上升。屏幕显示当前负荷已达到标准值的140%，基板无变形。
突然，内部闪过一道微光。
陈御风停下机器，取出基板翻看。背面出现一行细小的蚀刻文字，像是自动生成的：
“起点已确认，火种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