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若是落在旁人眼里，恐怕会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冷得像座冰山的夏婉清，此刻正斜倚在沙发上。她的衣衫稍显凌乱，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像蒙着层薄纱的月光，柔和又透着几分不经意的松弛。
原本挺括的裙摆皱了些，如同微风拂过湖面留下的涟漪，没了往日的一丝不苟。
她眼神有些迷离，目光放空似的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什么遥远的事。
楚雨荨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夏婉清。
她心里原本还算稳的情绪，瞬间像被猛击的薄冰，先裂开细细的纹，接着 “哗啦” 一声彻底崩了。
她飞快扫了圈周围，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眼前猛地一黑，脚步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无边的怒火紧跟着涌上来，烧得她没了理智 —— 她完全没想起，刚才见夜凌轩时，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半点褶皱都没有。此刻的她，眼里只剩下眼前的景象。
楚雨荨大步上前，气势越来越足，右手高高抬起，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显然这一掌没留半点余地。
而夏婉清还在走神。
算上前世今生，她仿佛已经走过了六七十年的时光，眼下虽还不能和夜凌轩真正亲近，却也有自己排解思念的方式。“只是，终究比不上和阿轩在一起时的安心。” 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叶。
她微微张开嘴，用舌尖碰了碰有些干的嘴唇，眼神里满是眷恋，神色间带着点满足，又藏着丝未说尽的念想，像夜里朦胧的月光，温柔又绵长。
她左手里还握着个水杯，若是夜凌轩在，定会认出那是他用的那一个。
“啪 ——”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开，格外刺耳。
夏婉清原本飘远的神思，像被这一声猛地拽了回来。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瞬间从刚才的松弛里抽离，周身的气息骤然变了，一股冷意直直朝着楚雨荨逼过去。
可楚雨荨半点不怕，身上的气势不仅没弱，反而更盛，一股凛冽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开来，和夏婉清的冷意撞在一起。
刹那间，办公室里像分成了两半 —— 一边是冰原般的冷蓝，一边是烈火般的炽热，两种气息激烈对冲，连空气都仿佛绷紧了。
“楚雨荨？你到我办公室来做什么？”
夏婉清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位前世的战友、情敌，又是闺蜜的人，心情复杂得很。
“你还有脸问！”
楚雨荨根本不答，又是一爪朝着夏婉清的头发抓过去。她死死盯着夏婉清，那张英气的脸都有些扭曲，显然还在气头上。
“嗯？”
夏婉清没料到楚雨荨会突然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也不会任由她在自己这里撒野。前世她就是几人里的大姐，重生一次，哪能让这丫头骑到自己头上？要是连个楚雨荨都治不住，还谈什么帮夜凌轩打理事情，不如干脆放弃算了。
“楚雨荨，你是不是觉得重生了，我就不是你大姐了？就敢在我面前当老大了？”
夏婉清说着，手指一伸，稳稳扣住了楚雨荨的手腕，没让她再往前半步。
她的话让楚雨荨稍稍找回了点理智，可下一秒，楚雨荨手上的力气反而更大了：“好啊！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既然你先动了心思，那我就先替阿轩讨点利息！”
她猛地变爪为掌，一记手刀直劈下来，力道又快又狠，显然是想让夏婉清吃点亏。
“小妮子，太过分了！”
楚雨荨的变招彻底惹恼了夏婉清。若是站在面前的是夜凌轩，别说只是一记手刀，就算是更过分的要求，她或许都会顺着。可眼前的是楚雨荨，她们几人前世实力就不相上下，都是历经了风雨的人，谁也不比谁差，何必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夏婉清眼神一凛，身子一翻，稳稳落在茶几另一侧，接着抬脚一踹 —— 上百斤的茶几在她脚下，竟像个轻飘的足球，直直朝着楚雨荨撞过去。
“哼！” 楚雨荨见状，脸上满是不屑。她左脚猛一用力，气息汇聚在腿上，以左腿为支点，像个陀螺似的一转，一记回旋踢狠狠踹在茶几上。
“嘭！” 茶几瞬间碎成几十块，木头碎片散了一地。
短短一个照面，两人都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 大概都在明劲巅峰，谁也讨不到便宜。一时间，两人都停了手，办公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僵持了片刻，楚雨荨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怒火：“夏婉清，你以前不是总说自己‘厌男’吗？没想到刚回来就急着靠近阿轩！你忘了以前是怎么拒绝他的？忘了怎么对他的吗？”
她是真的看不起 —— 前世夏婉清做过不少让夜凌轩伤心的事，现在居然还好意思第一个靠近他。
夏婉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呵呵呵…… 楚大警官说得真好听，好像自己多清醒似的。你难道就不一样？连救命恩人都能认错，还借着身份公报私仇，你身上这身警服，你配穿吗？阿轩？就凭你，也配替他教训我？”
“我、我没有！我是被苏宇篡改了记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认错人？怎么会伤害阿轩！” 楚雨荨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颊涨得通红。
“呵呵…… 哈哈……” 夏婉清听了，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又畅快又带着点癫狂，“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借用家族的力量打压阿轩的势力，借着‘安全不合格’的由头卡浩轩的项目，还派武者对付他，这些事又怎么说？”
夏婉清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直直扎进楚雨荨心里。那些都是实打实的事实，楚雨荨根本没法反驳，只能僵在原地。
“对啊…… 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 楚雨荨的声音低了下去，满是苦涩，眼神里却藏着丝羡慕，“夏婉清，我真羡慕你，在我们几人里，你是第一个能靠近他的。”
“嗯？什么靠近？我怎么听不懂？” 夏婉清皱起眉，脸上满是疑惑 —— 她根本不知道楚雨荨在说什么。
楚雨荨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心里顿时犯了嘀咕。等她慢慢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刚才在楼下见夜凌轩时，他气息平稳，脸色也很正常，没有半点异样；而且办公室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就在这时，楚雨荨的目光落在了夏婉清的身上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楚雨荨猛地反应过来，脸颊悄悄红了些，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嗔怪：“夏婉清你简直不知廉耻！” 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了指夏婉清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夏婉清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阿轩现在也不会来见我，我拿着他的杯子多想想他，还不行吗？”
她说着，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但还是硬撑着大姐的架子，腰杆挺得笔直，不肯露半分示弱的模样。
“你、你这……” 楚雨荨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前世她也思念过夜凌轩，可都是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惦记，哪像夏婉清这样，在办公室里就这么直白坦荡 —— 也难怪前世她能当几人的大姐，这份大大方方的魄力，还真不是谁都有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楚雨荨先开了口，语气缓和了不少。
夏婉清想了想，轻声说：“要是阿轩愿意要我，哪怕只是让我留在他身边，当个普通的伴儿也行；要是他不愿意，我就做个能照顾他起居的人；要是连这点都不行……”
“不行的话，你要怎样？” 楚雨荨紧张地追问。
“要是真那样，我就去他家门口等着，哪怕闹点小脾气，也要让他记着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夏婉清说着，眼神里满是坚定，“倒是你，那个从京城来的丫头，未必会放过你吧？”
楚雨荨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那个女人的身影 —— 那个从京城千里迢迢找来，把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的人。
“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 楚雨荨的声音低哑，“就算她真的对我做什么，我也不怪她，但我绝不会让她把我和阿轩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