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平台的人造“夜晚”系统模拟得相当到位。中央区域及主要通道的照明被调暗了至少60%,只留下一些嵌在墙壁或地板下的、散发着幽蓝色或乳白色微光的导引灯带,勾勒出建筑的轮廓和路径。穹顶的“星空”更加璀璨清晰,甚至还模拟出了缓慢移动的、宛如银河般的星云光带,为这座庞大的金属造物增添了几分静谧和神秘。生活区的许多舷窗也暗了下去,大部分参赛者和工作人员都选择休息,为明天的团队赛养精蓄锐。
然而,表面的宁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甚至因为晋级名单的公布和明日团队赛的未知而变得更加汹涌。对于许多势力而言,夜晚才是真正活动的时间。光影交错的通道、偏僻的功能舱室、甚至是一些观景平台的阴影角落,都成了信息、资源乃至阴谋交换的舞台。
视角一:埃及圣域代表团的临时“密室”
位于居住区E区深处,一间经过特殊符文加密的舱室内。墙壁上临时悬挂着描绘太阳船、圣甲虫和冥神奥西里斯的古老挂毯,地面上用发光的圣沙绘制了一个小型的防护与静音法阵。四位核心成员围坐在一张低矮的金属方桌旁。
大祭司伊姆霍特普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披镶嵌着蓝宝石的白色亚麻长袍,手持一根顶端为黄金圣甲虫形状的权杖。他闭目沉吟,周身散发着沉稳而浩瀚的气息。
守护者卡诺帕斯,一位身材高大、佩戴着胡狼头阿努比斯面具的壮汉,穿着黑金相间的仪式铠甲,沉默如磐石。
女祭司奈芙蒂斯,年轻而美丽,戴着饰有眼镜蛇和羽翼的头冠,深褐色的眼眸中充满智慧与灵性。
以及刚刚经历“人偶自燃”事件的祭司阿蒙内特,他脸上的黄金面具在舱室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冰冷。他面前摊开着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正是那诅咒人偶的残骸。
“……综上所述,”阿蒙内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余悸和深深的困惑,“那个林小凡,其力量本质极为怪异。并非单纯的防御或净化,更像是一种……对‘规则’或‘定义’本身的扭曲与覆盖。我的‘痛苦低语’在接触其能量场的瞬间,被强制赋予了‘无效’和‘反弹’的属性,并且反弹的部分还混杂了无法理解的杂乱信息。这完全超出了《亡灵黑经》或任何已知秘典中对能量交互的描述。”
奈芙蒂斯伸出纤细的手指,捻起一点灰烬,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感受其残留的能量波动,秀眉微蹙:“残留的波动极其混乱,毫无诅咒应有的‘恶念’结构,反而像是……被强行打散后,掺杂了无意义的噪音。这确实诡异。”
卡诺帕斯低沉的声音响起:“纯粹的蛮力或神力,或许可以击破防御。但这种作用于‘概念’层面的力量……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其威胁。在团队赛中,他或许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伊姆霍特普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眸如同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沙漠,平静而深邃。“古老的预言石板曾提及,在纪元轮回的动荡之际,会有‘不合常理之芽’破土而出,其形貌荒诞,其力却可能撬动既定之轨。或许,此人便是那‘荒诞之芽’。” 他看向阿蒙内特,“阿蒙内特,你的试探虽未成功,但并非毫无价值。至少我们确认了,常规的秘法诅咒对他效果甚微,甚至可能招致不可测的反噬。暂时停止一切针对他个人的隐秘行动。将我们的观察重点,转为他在团队中的定位、其队友的弱点,以及……他那种力量可能存在的局限或消耗。”
“是,大祭司。”阿蒙内特低头应道,心中那股被戏耍的憋闷感,稍稍被更高层面的战略考量所取代,但林小凡那懒散的身影和诡异的“滑稽”笑脸光纹,恐怕会在他脑海中萦绕很久。
视角二:北欧英灵殿代表团的“畅饮”与信息交换
与埃及人的隐秘严肃不同,北欧代表团的临时聚集地——一间被他们改造成简易酒馆风格的公共休息室——则热闹得多。空气中弥漫着蜂蜜酒、麦芽酒和烤肉的浓烈香气(“方舟”提供的合成食材被他们用自带的方法重新加工了)。狂战士们敞开胸膛,露出结实的肌肉和战纹,大声谈笑,比拼着酒量和腕力。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并未参与畅饮,她身穿银色锁子甲,外罩深蓝色斗篷,金色的长发编成战斗发辫,面容英气逼人。她正与符文法师埃里克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埃里克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的中年人,褐色头发,穿着皮毛镶边的长袍,手中把玩着几枚散发着微光的卢恩符文石。
“……东方那个用剑的女战士,苏婉清,”布伦希尔德语气带着欣赏,“她的剑术纯粹而凌厉,有一种斩断一切的锐气,很像我们传说中的某些剑圣。在混战中,她清理侧翼的效率极高。”
埃里克点点头,手指摩擦着一枚代表“洞察”的符文石:“她的能量波动稳定而集中,是典型的东方修真者,但剑意尤为突出。至于那个引起最多讨论的林小凡……”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我的符文未能直接窥视其命运之线,反馈回来的是一片……嘈杂的‘噪音’和一些快速闪过的、毫无意义的图像碎片,比如一个跳舞的土豆?或者一个旋转的‘囧’字?这太反常了。”
“哈哈哈!”旁边一个正灌酒的狂战士头领埃吉尔听到了,大笑着插话,“管他是什么力量!只要能打,就是好战士!我看他小子躲闪的本事和那股让人憋屈的劲头不错!明天要是碰上,我先上去给他一斧子试试!看看是他的‘怪话’厉害,还是我的‘撕碎者’(他给战斧起的名字)厉害!”
布伦希尔德无奈地摇摇头,对埃里克说:“看来从神秘学角度也难以解析。或许真如他们自称,‘梗道’?一种基于集体情绪或某种我们无法理解概念的力量。团队赛时,需要重点防范他的范围性干扰。另外,”她压低声音,“刚才有奥林匹斯那边的人,通过中间人递来消息,暗示可以在某些‘适当的时候’共享关于东方小队的情报,代价是未来某些遗迹探索的‘优先权’。你怎么看?”
埃里克眼神锐利起来:“奥林匹斯的人向来狡猾,与天堂那些鸟人(指天使)也眉来眼去。他们的情报可能真假参半,甚至包藏祸心。我们可以接触,但不可轻信,更不能用实质性承诺交换。我们的原则依然是:力量与荣耀,应在光明正大的战斗中获取,而非阴谋的温床。” 他的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北欧战士的观念。
视角三:阴影中的独行者与“中间商”
在连接物资仓库和废弃观测塔的一条罕有人的备用通道内,光线极其昏暗。一个全身笼罩在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深灰色斗篷中、脸上戴着毫无特色的白色面具的身影——“影舞者”凯隐,正静静站立,如同融入了墙壁的阴影。他的存在感低得可怕,即使有人从旁边走过,若不刻意用精神力扫描,也很难发现。
他对面,是一个穿着“方舟”标准维修工制服、但眼神闪烁精明的中年男人,代号“渡鸦”。他是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的情报贩子和资源“中间商”,背景成谜,但似乎总能搞到一些内部消息或特殊物品。
“这是您要的,关于‘独立势力·梵天初号机’在初赛中最后三场战斗的详细能量波动频谱分析记录,以及‘方舟’内部对其载具的有限识别码片段。”渡鸦递过去一枚小小的、非标准的数据芯片,声音沙哑。“代价,按照约定,是您从‘深渊回廊’遗迹带出来的那块‘暗影结晶’的三分之一。”
凯隐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手指修长苍白。他手中也有一小块不规则的黑紫色晶体,散发着微弱的、吸引光线的诡异波动。他熟练地用指甲划过晶体,精准地切下大约三分之一,将那小一块递给渡鸦,同时接过了数据芯片。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另外,附赠一条消息,”渡鸦收起暗影结晶,压低声音,“天堂的那几位‘大人物’,对东方那个林小凡的兴趣,远超表面。他们甚至动用了某种高阶侦测圣器,但结果似乎……不太理想,据说引发了圣器短暂的数据紊乱。有趣的是,机械神教(他们对梵天初号机所属势力的称呼)那边,似乎也对林小凡,或者说对他的某个队友(指零),表现出异常的关注。今夜,或许不会太平静。” 说完,渡鸦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通道另一端的黑暗,消失了。
凯隐将数据芯片收起,白色面具朝向林小凡小队居住区的方向,停留了数秒,然后整个人如同被擦去的铅笔痕迹,融入阴影,彻底不见。他购买情报,是为了更了解潜在的强大对手;而渡鸦的赠言,则让他意识到,这个擂台的水,比他想象得更深。
视角四:林小凡小队的“夜间茶话会”(与喵傲天的夜宵)
与其他势力的紧张运作相比,梗玩社的套间里则是一派……画风清奇的“和谐”景象。
客厅里,柔和的照明开着。苏婉清和涂山小雅盘坐在沙发上,中间摆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方舟”合成品,但味道不错)。苏婉清正在用一块软布擦拭着她的佩剑“青霜”,剑身在光下泛着秋水般的寒光。涂山小雅则抱着一桶(真的是桶)泡面,吸溜吸溜吃得正香,面前的光屏播放着玄煌界某部的搞笑动漫,她看得咯咯直笑。
艾丽莎已经冲完澡,换上了印着卡通独角兽的毛绒睡衣,湿漉漉的金发用毛巾包着,正趴在另一张沙发上,面前摊开一本《圣光实用战地急救进阶》,但看了没几页,眼皮就开始打架。“唔……好困……但是明天要比赛,得看……呼……” 说着说着,脑袋一歪,居然就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睡着了,还轻轻打起了小呼噜。
索尔在隔壁房间的简易健身区,对着一个力量训练器吭哧吭哧地加练,嘴里还给自己计数:“……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呼!为了雷霆的荣耀!” 声音透过没关严的门缝传出来。
柳如烟在自己的房间,门关着。但盘丝大仙的一只微小侦查单元,正趴在套间外走廊天花板的一个隐蔽角落,复眼闪烁着极其微弱、与背景光几乎融为一体红光,警戒着任何异常的接近。柳如烟本人,则在内部网络(非“方舟”核心网)上,试图从公开或半公开的交流频道碎片中,筛选可能有用的信息。
梵天·零安静地坐在客厅一角的桌子前,面前投射出数个光屏,上面流淌着复杂的数据和模型。她在根据白天的观察和名单信息,进一步完善对手模型,并模拟可能的团队搭配和战术。偶尔,她会抬手在空中虚点,调整某个参数。
而我们的主角林小凡,则在……喂猫和跟系统斗嘴。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方舟”内部简易地图(娱乐版,标注了各区域功能),正试图跟蹲坐在他对面、尾巴盘住前爪、一脸“朕在看你能整出什么活”的喵傲天讲解。
“……你看啊,傲天,这里是咱们住的地方,E区。明天比赛的主擂台在中央A区。我研究了一下路线,走3号主通道最快,但是人多。走7号备用通道,要绕一点,但是清净,说不定还能碰到卖零食的自动售货机……你觉得哪条好?” 林小凡一本正经,仿佛在咨询战略顾问。
喵傲天抬起爪子,慢悠悠地舔了舔,然后伸出爪子,在地图上……按住了一块画着休息区沙发图案的区域,并用力踩了踩,抬起金瞳,意思很明显:“铲屎的,朕觉得这里(睡觉)最好,哪都别去。”
“喂!严肃点!这是战术讨论!”林小凡抗议。
【系统提示:宿主试图与宠物进行战略性路线规划的行为,被判定为‘无效社交’及‘逃避战术思考’。根据本系统观察,宿主实则在担心明日团队赛可能遭遇强敌,内心存在轻度焦虑,试图通过无厘头行为转移注意力。建议:直面焦虑,进行实质性技能搭配练习或与队友商讨战术。或者,直接睡觉。】系统弹出,附带一个【(`へ′*)ノ】的挑衅表情。
“谁焦虑了!我这是运筹帷幄!未雨绸缪!顺便考察一下‘方舟’的零食供应水平!”林小凡嘴硬,但确实被系统说中了一点心思。名单上的强者如云,尤其是那个满分的“铁皮人”和积分超高的天使、狂战士,都让他感到压力。他的沙雕能力在混战中如鱼得水,但在正式的、有针对性的团队战中,是否还能发挥奇效?对方会不会已经研究出针对方法?
他看了一眼擦拭长剑的苏婉清,吃着泡面看动漫的涂山小雅,已经睡着的艾丽莎,房间里传来索尔的锻炼声,紧闭的房门后是警惕的柳如烟,以及静静分析数据的零。心中的那点焦虑忽然又淡了下去。
“管他呢,”他小声嘀咕,rua了一把喵傲天的脑袋(换来一声不满的“喵呜!”和一顿猫拳乱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梗来……嗯,梗多了不怕烫!反正我们是一个队的。系统,记录一下,明天要是情况不对,优先保护队友,尤其是婉清和艾丽莎这种容易被集火的。战术嘛……随机应变,快乐游戏!(??????)??”
【指令已记录。新增战术优先级:队友安全 > 沙雕输出 > 收集情绪值。备注:宿主终于说了句像样的队长发言(虽然依旧不正经)。】
夜色更深,“方舟”在星海中静静悬浮。光明正大的较量尚未开始,而阴影中的试探、算计与准备,已在这人造的夜幕下完成了又一轮交锋。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都注视着即将到来的黎明,以及黎明后那决定荣耀与资源的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