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要塞在“根系蔓延”与外部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度过了相对平稳的几年。新生代的成长与要塞本身的缓慢蜕变,如同冰封大地下涌动的暗流,预示着某种质变的临近。而深空之中,那压抑的寂静也终于被打破,泛起了不祥的涟漪。
随着“林渊之芽”的沉睡与“蔚蓝之心”能量的持续滋养,希望要塞的“共生生态化”进程开始加速,并展现出超越预期的特性。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新生代身上。那些在要塞复苏后出生、成长于这种微弱活性能量环境下的孩子们,开始显现出迥异于前代的特质。他们似乎天生就对能量流动更加敏感,对修复后的、带有生物特性的设备操作起来得心应手,甚至有个别孩子,在情绪激动时,能无意识地引动周围环境中逸散的活性能量,形成微小的、无害的能量扰动。
更令人震惊的发现来自于林雪。在一次对深度休眠的“芽”进行例行感知共鸣时,她捕捉到了一段极其清晰、却并非源自“芽”本身,也非源自她自己的意念波动——那波动稚嫩、好奇,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探索欲,其源头……赫然是那个第一个出生的“守望纪元”婴儿,如今已蹒跚学步的小晨星!
这个孩子,竟然能无意识地与沉睡中的“芽”,乃至整个要塞那初生的、弥漫的活性场产生共鸣!
苏婉立刻对小晨星进行了最全面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基因序列出现了无法用现有生物学解释的微妙变异,神经系统的发育也与活性能量场高度同步。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异能者,更像是一个……天生的共生体,是这座正在“活化”的要塞自然孕育出的、与其同频的“原住民”!
这一发现,让所有知情者既兴奋又忐忑。这意味着人类文明可能正在要塞这个独特的温床上,自发地向着一个全新的方向进化。但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这些“活性觉醒”的新生代,他们的未来会怎样?他们与这座日益“活着”的要塞,又将形成怎样的关系?
林雪看着在母亲怀里咿呀学语、偶尔会让她佩戴的金属饰品微微发光的小晨星,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仿佛看到了老师韩冰道路的另一种延续,一种更加温和、更加自然的,与秩序和生命共舞的可能性。
就在希望要塞内部因“活性觉醒”而暗流涌动之时,外部的监测网络捕捉到了清晰无误的异常信号。
首先出现异常的,是那片代表“虫群”的猩红阴影。其内部狂暴的生物脉冲在达到某个峰值后,突然转向,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开始朝着一个特定的坐标方向——一个远离太阳系,但根据塔林族星图标记,可能存在某个古老星系的方向——开始了高速、有序的移动!
“‘虫群’……它们有目标了!”陈守义看着星图上那清晰的矢量箭头,声音凝重,“它们在主动狩猎!目标……很可能是一个尚未被我们发现的文明!”
几乎与此同时,那片代表“归墟”的灰色星云也动了。它没有像“虫群”那样大规模移动,但其边缘区域,数个巨大的、结构前所未有的复杂几何构造体缓缓分离,如同冰冷的执法者,也朝着类似的方向进行了一次精准的短途跃迁。其目标,似乎与“虫群”存在部分重叠,但又保持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观察距离”。
“它们……难道是在追踪‘虫群’?还是说……它们的清理目标,恰好重合了?”苏婉分析着数据,感到一阵寒意。
这两个寂灭级威胁的同时异动,绝非巧合。这更像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针对某个不幸目标的联合围猎的前奏。而希望要塞,如同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幸存者,侥幸躲过了第一轮清扫,却被迫旁观着下一场毁灭的发生。
“我们能做什么?”魏风盯着星图,拳头紧握。他憎恶这种无力感。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苏婉残酷地指出了现实,“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介入这种级别的冲突,无异于飞蛾扑火。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学习,并祈祷它们彼此消耗,或者……那个未知的文明,能拥有我们不曾拥有的力量或运气。”
希望要塞,在自身缓慢进化与外部毁灭风暴的双重夹缝中,迎来了新的十字路口。他们是应该继续蛰伏,积蓄力量?还是应该冒险向外踏出一步,去了解、甚至尝试联系那可能存在的、正在面临灭顶之灾的潜在盟友?
星海的黑暗森林法则,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