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牢“咔嚓咔嚓”地化着，冰水顺着船板往下淌，脚底下湿哒哒的，可船员们都觉得舒坦——总算不用被冻得跟冰棍似的了。莉娅站在冰面上，手里的冰晶一挥，最后一块挡路的冰层也化成了水，她回头冲林默招手：“上来吧，大人在神殿等你。”
林默跟她跳上冰山，才发现这冰山压根不是固定在海里的，竟是漂着的！跟座会移动的小岛似的，底下不知道藏着啥，在海面上稳稳当当的。往顶上走，越往上越亮，等爬到山顶，林默眼睛都直了——这儿居然有座神殿！
廊柱全是冰水晶做的，阳光一照，折射出彩虹似的光，殿顶镶着好多亮晶晶的碎片，莉娅说那是北极星碎渣，夜里能把整座山照得跟白天似的。正中间的冰玉王座上坐着个人，穿件银白长袍，胡子老长，垂下来跟挂着串小冰棱似的，眼神看着挺平静，可往那儿一坐，就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
“这就是尼奥尔德大人。”莉娅小声提醒，自己先躬身行了个礼。
尼奥尔德抬眼看过来，声音跟冰粒撞在一块儿似的，脆生生的：“东方来的海神，莉娅说你能瞧见以后的事？”
林默赶紧点头，抬手调出系统里存的冰川数据，一道光打在旁边的冰墙上，映出好多条红溜溜的曲线，有的往上翘，有的往下掉。“您看，这些红线是温度，一年比一年高；蓝线是冰层，一年比一年薄。”她指着曲线交叉的地方，“再过几十年，这儿的夏天可能就见不着这么厚的冰了。”
尼奥尔德的目光在冰墙上扫了一圈，长袍底下的手指悄悄收紧了，指节都泛白了。“这些曲线……跟我梦里见的差不多。”他站起身，屁股底下的冰玉王座“唰”地亮起来，弹出幅立体海图，跟个透明的大球似的悬在半空。
“永冻之域的冰层下头，藏着世界之树的根。”尼奥尔德指着海图上最深的一块蓝，“这些根吸着冰原的寒气，才能稳住全球的温度。要是根出了问题，不光这儿完蛋，整个世界都得乱套。”
林默心里头咯噔一下：“您是说，冰川化了不光是因为天暖和了，更是因为根不行了？”
“俩事儿搅在一块儿了。”尼奥尔德摇头，语气沉了沉，“你们人类把海里的鱼捞得太狠，海洋里的东西少了，根就没养分；根弱了，冰层就撑不住，暖和的海水一泡，可不就化得更快？”
这话刚说完，殿门口“咚”地一声巨响，尤弥尔后裔那大块头挤了进来，脑袋差点撞到门框上。他瞪着林默，眼珠子都快冒火了：“大人！您咋能信这外来的？她船队还在捞磷虾呢！”
林默赶紧解释：“我们只捞了生病的，好的都留下了，够维持生态链的。不信让莉娅去瞅瞅，她刚才跟着呢。”
莉娅也点头：“我亲眼看着的，他们还在虾群走的道上撒了海藻种子，说是让虾子有东西吃。”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个小玻璃罐，里头装着只胖乎乎的磷虾，“您看，这是刚捞的健康虾，活力好着呢。”
尼奥尔德盯着那只磷虾看了会儿，再看向林默时，眼神柔和了点：“你跟那些光知道抢东西的神族不一样。”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想让冰霜巨人和冰鳞族信你，还得拿出真本事。”
他抬手指向殿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海边有座孤零零的冰礁，看着比别的礁瘦小不少，边缘处还在往下滴水，明显在化。“那是冰鳞族的圣地，底下埋着老祖宗的冰晶。”尼奥尔德说，“三天内，你能让它不化，我就答应你的提议。”
林默心里头盘算了一下，那冰礁看着不大，但能被当成圣地，肯定不一般。她走到殿门口，眯着眼瞅那冰礁，能感觉到里头藏着股微弱的寒气，跟快灭的火苗似的。
“行，我试试。”林默应下来，转头问莉娅，“那冰礁上的冰晶有啥讲究不？能不能碰？”
莉娅赶紧说：“碰倒是能碰，但不能用强力气，老祖宗的冰晶娇气着呢，要是被外力冲了，可能会碎。”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有条近路能到礁底下，那儿有个小洞，能看见冰晶的根。”
尤弥尔后裔在旁边哼了一声，一脸不相信：“我看你就是瞎逞能，那冰礁化了快半年了，我们用了多少法子都没用，你能有啥本事？”
“不试试咋知道？”林默没跟他置气，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她回头对尼奥尔德拱了拱手：“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可能得麻烦莉娅指个路。”
尼奥尔德挥挥手：“让莉娅跟着你，她熟。”
跟着莉娅往冰礁走的时候，林默问她：“那冰礁上的寒气是咋弱下去的？以前一直好好的？”
莉娅叹了口气：“以前是好好的，就从去年开始，底下的暖流突然变活跃了，老往冰礁底下钻，寒气抵不住，就慢慢化了。我们试过用冰把它包起来，可包多少化多少，没用。”
说话间就到了冰礁底下，果然有个巴掌大的小洞，往里看黑乎乎的，能隐约看见点亮晶晶的东西，应该就是莉娅说的冰晶根。林默伸手往洞口探了探，指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往上冒，带着点热乎气，跟周围的寒气一撞，就化成了水汽。
“问题就在这儿。”林默指着小洞，“暖流把冰晶的寒气吸走了，得想办法把暖流挡回去。”
她从兜里掏出海眼水晶，往水晶里输了点力气，水晶“嗡”地亮起来，蓝光顺着她的指尖往洞口探。“你看，”林默让莉娅凑近点，“这暖流是从海底裂缝里冒出来的，正好对着冰礁的根。”
莉娅凑过去一看，果然，水晶的蓝光在洞里画出条细细的红线，跟条小蛇似的缠在冰晶根上。“那咋办啊？总不能把海底裂缝堵上吧？”
“堵肯定不行，裂缝里还有别的东西流出来，堵了会出事。”林默琢磨着，“可以给冰晶根加层保护，让它的寒气跑不了，暖流也钻不进去。”
她抬头看了看冰礁，又看了看周围的冰原，突然有了主意：“莉娅，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冻得特别瓷实、多少年都不化的老冰？最好是在背阴处，没被太阳晒过的。”
莉娅想了想：“有！北边的冰窖里存着好多，都是几十年前挖的老冰，硬得跟铁似的。”
“太好了！”林默一拍大腿，“你让人去搬点过来，越多越好。再找些细点的冰棱子，跟牙签似的那种。”
尤弥尔后裔不知道啥时候跟了过来，抱着胳膊站在旁边：“你要这些玩意儿干啥？想堆个冰疙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默没细说，心里头的计划越来越清晰。她蹲在洞口边，用海眼水晶仔细探着冰晶根的形状，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轮廓。“这冰晶根长得跟珊瑚似的，得顺着它的形状裹，不能硬来。”
等冰霜巨人扛着老冰过来，林默让他们把冰敲成碎块，自己则拿着块最大的老冰，运起控水术，慢慢把冰捏成薄片。这活儿看着容易，其实特费劲，老冰硬得很，稍微用劲就会裂，林默额头上很快就冒了汗，冰薄片却只捏出了巴掌大一块。
“东家，要不歇歇？”跟过来的赵伯看她累得够呛，忍不住劝道。
“没事，趁着现在太阳没那么毒，赶紧弄。”林默擦了把汗，手都有点抖了，“这老冰里的寒气足，正好能补冰晶根的气，得赶在暖流最活跃前裹上。”
莉娅也没闲着，帮着把敲碎的冰碴子往洞口周围堆，还时不时提醒林默：“左边点，那儿的根最细，别碰着。”
尤弥尔后裔刚开始还抱着胳膊看热闹，后来见林默真把老冰捏得跟纸似的薄，还能顺着冰晶根的形状贴上去，眼神慢慢变了，也不咋咋呼呼了，甚至在旁边的巨人搬冰累了的时候，还吼了句：“快点！磨磨蹭蹭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默总算把第一层冰薄片裹好了。她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僵得发麻的脖子，看着洞口周围那层亮晶晶的冰壳，心里头松了口气。“先这样，明天再裹一层，然后用细冰棱子加固，应该能顶住暖流。”
莉娅凑过去摸了摸冰壳，惊讶地说：“哎？真不滴水了！”
林默笑了笑，心里头清楚，这才只是开始。三天时间，要让冰礁彻底稳住，还得想办法让冰晶根自己恢复力气，这可比光裹冰壳难多了。但她看着冰壳上反射的晚霞，突然觉得有股劲儿——不管是东方的海，还是北方的冰，生灵们想活下去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要朝着这个方向使劲，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回去的路上，尤弥尔后裔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明天我让弟兄们多搬点老冰来。”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了。”
那大块头没应声，只是步子迈得比刚才大了点，看着好像没那么讨厌了。林默回头看了眼渐渐隐入暮色的冰礁，心里头暗暗加油：一定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