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庆祝宴的气氛热烈，酒精和成功的喜悦模糊了职场的层级界限。沈知意注意到周幕凛被轮番敬酒，虽然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从容，但眼底的冷冽渐渐被一种罕见的微醺所取代，目光偶尔飘向她时，会停留得稍久一些，带着一种朦胧的、不加掩饰的专注。
散场时，他已显露出明显的醉意，脚步虽稳，却需要特助稍稍搀扶。众人纷纷告别，特助接了个紧急电话，面露难色。
沈知意轻叹一口气，主动走上前：“我……我来送周总回去吧。”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基本礼貌，毕竟他是项目最重要的合作方。
特助感激地将车钥匙递给她。
车内空间密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属于他的雪松冷香。周幕凛安静地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眉心微蹙，少了平日里的凌厉，竟透出几分难得的脆弱感。
沈知意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心跳却因身旁人的存在而无法平息。
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她下意识地侧头看他。窗外流转的光影掠过他英俊的侧脸，明明灭灭。
忽然，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声音含混不清，却像一枚细针，精准地刺入沈知意的耳膜。
“……别走……”
沈知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一紧。
他是在对她说话吗？还是醉后的呓语？
她不敢确定，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绿灯亮起，她缓缓启动车子。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盖上她放在档位上的手背。
沈知意浑身一僵，电流般的触感从相贴的皮肤瞬间窜遍全身。
他的手很大，掌心滚烫，带着酒后的灼热，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那力度并不重，甚至带着一种依赖般的小心翼翼，指尖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却让沈知意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脸颊迅速升温。
她试图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力气。
“周总？”她声音微颤，试图唤醒他。
周幕凛似乎被她的声音惊扰，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深邃冷冽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迷离地、专注地望着她，仿佛辨认了许久，才依稀确认是她。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收紧了手指，将她的手更牢地握在掌心。嘴角牵起一个极浅、极模糊的弧度，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
“是你啊……”他低声说，嗓音沙哑得厉害，“每次……都只能在……你没看我的时候……才敢这样看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沈知意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酸涩与甜意疯狂交织涌动。
他一直在看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他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浓重的醉意最终席卷了他。眼皮缓缓垂下，握着她手的力量也渐渐松懈，最终滑落下去。他歪头靠在车窗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沉沉睡去。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和惊人的话语，只是醉酒后一个虚无的梦。
沈知意的手还僵在原处，手背上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灼烫得惊人。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几乎要盖过车内的引擎声。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斑斓的光点拉成长线，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刚才那一刻……是真的吗？
他那近乎卑微的倾诉，那个短暂却无比真实的牵手……
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而暧昧起来，弥漫着未尽的言语和触碰后的战栗。
直到将车停在他公寓楼下，沈知意的心跳都未能完全平复。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这突如其来的醉后真言和牵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注定要在她心里激起层层叠叠、无法轻易平息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