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吞天神殿深处的生命力回流，正在急速衰减。
从最初的涓涓细流，变成断断续续的滴水，最后彻底断绝。
“结束了吗……”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身上的“寂灭龙神变”形态开始剧烈闪烁，黑白两色的龙鳞如秋叶般片片脱落。
每一片鳞甲的剥离，都带走他体内最后的生命精华。
咔嚓——
一道细密的裂痕从他的额头蔓延至下巴，紧接着，更多的裂痕如蛛网般在他身上蔓延。
他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九离姐……”
林陌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变得摇摇晃晃。
但下一秒，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重新清醒了几分。
“不！还不行！”
“说好了要保护你的，怎么能食言！”
轰——
寂灭龙神的形态彻底消散，林陌恢复了人身。
但此刻的他，已经看不出半点强者的威风。
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原本的黑发在短短几秒内变得雪白如霜。
身体上布满了恐怖的裂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
双腿一软，林陌单膝跪地，用拳头死死撑着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
“嘶嘶嘶……”
噬神蠕虫停下了攻击，庞大的身躯悬浮在虚空中，复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似乎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蝼蚁就是蝼蚁，哪怕再怎么拼命，也改变不了被碾死的命运。】
精神波动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嘲弄。
林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闪现各种画面。
地球的蓝天白云，已逝父母慈祥的笑容，朋友们嬉笑怒骂的日常……
最后，画面定格在苏九离那张傲娇又别扭的脸上。
“这，便是你唤醒本宫的代价，也是你……唯一的生路！”
“小子，本宫可不是什么善茬，跟着本宫，你会很累的。”
“哼，凡人的感情真是麻烦。”
明明嘴上这么说着，但每次危险来临时，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
明明可以抛弃他另寻他人，但她选择了与他共生共死。
“呵……”
林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站了起来。
身体在剧烈颤抖，双腿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张开双臂，用自己残破的身躯，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身后，苏九离的光茧静静悬浮，她还在沉睡中，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有个人，正在用生命守护着她。
“九离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吗？”
林陌转身看着光茧，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说我是你见过灵魂最孱弱的凡人……”
“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傲娇，最别扭，但也最让人心动的女神。”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从被你强行绑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你总是嘴硬心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你总是说我是工具人，是充电宝，但每次我受伤时，你比谁都着急。”
林陌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开始哽咽。
“我知道你在听，你的神魂和我相连，我的每一个字你都听得见。”
“所以我要趁着还能说话的时候，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苏九离，我爱你。”
“不是因为契约，不是因为绑定，就是单纯的爱你这个人。”
“爱你的高冷，爱你的傲娇，爱你偶尔露出的小女人姿态。”
“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做你的充电宝，做你的小跟班。”
“但这辈子，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真是愚蠢到令人发笑。】
噬神蠕虫的精神波动中充满了不屑。
【为了一个沉睡的女人，值得吗？】
“值得。”
林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转身面对蠕虫。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释然和坚定。
“她是我的女神，是我的全世界。”
“想碰她一根头发，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就如你所愿！】
噬神蠕虫彻底失去了耐心，张开巨口，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这是它的终极技能——“神性吞噬”！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而来，林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扯。
血肉、骨骼、神魂，全都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开始分解。
但他没有闪躲，也无法闪躲。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张开双臂，如十字架上的殉道者。
“九离姐……下辈子……我们还做搭档好吗……”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林陌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苏九离第一次对他露出真心笑容的画面。
就在噬神蠕虫的吞噬之力即将彻底吞没林陌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这死寂的虚空中骤然响起。
林陌身后的光茧，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下一秒，一股远比噬神蠕虫更加高贵、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神威，从那道缝隙中轰然爆发！
“敢动我的人……”
一道清冷如霜，却又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找死！”
整个虚空，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