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门口。
任凭何大清如何歇斯底里的吼叫，贾家的门依旧紧闭着。
何大清运足了气，无视周围黑压压、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邻居。
他抬起像小榔头似的拳头，“砰砰砰”地用力砸门，那声音如同擂鼓，震得门框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何大清继续声若洪钟地吼道：
“秦淮茹！开门！把你刚才从傻柱那里骗走的一百块钱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给我儿子娶媳妇的钱！马上还回来！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贾家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秦淮茹惊魂未定，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喘气。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厚厚一沓钱，冰凉的钱币此刻却有些烫手。
而贾张氏依旧在用贪婪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淮茹。
“妈！这个节骨眼了！你就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秦淮茹听到何大清的直接讨要，再被婆婆用这种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的眼神逼问，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
“不行！必须让妈知道真相！”
贾张氏不依不饶，就差把我要钱写在脸上了。
最终，秦淮茹把心一横，牙一咬，想到了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办法。
钱落到了贾张氏的口袋里，终究还是在家里，肉烂在锅里。
等棒梗回来了，毕竟棒梗是贾张氏的命根子，是贾家的独苗，贾张氏再怎么贪，好歹也能给棒梗花点，买块糖吃，买个肉包子解馋。
若是现在迫于压力还给了何大清，贾家可就真的什么都捞不着了，自己这顿羞辱也白受了。
于是，秦淮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贾张氏“坦白”道：
“妈，实话跟你说，傻柱……他是一共给了我一百块钱！我也没想到他爹何大清会这么不顾脸面，直接打上门来要钱！这……这眼看是瞒不住了……”
秦淮茹的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和无奈。
秦淮茹观察着贾张氏瞬间亮起来的眼神，继续抛出诱饵：
“妈，这样吧！你帮我出去支走何大清！只要把他哄走了，这钱……这钱我分你一半！给你五十块钱！怎么样？够你买不少止疼药了！”
贾张氏一听，暗道果然如此！
心里骂了一句秦淮茹这小蹄子果然藏了这么多！
但听到秦淮茹居然只愿意“分”自己五十块钱，贾张氏瞬间不干了！
她贾张氏是谁？
是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主儿，是能从小辈手里抠出油水的老江湖！
五十块？
打发叫花子呢？
贾张氏猛地摊开手掌，然后又迅速收回，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头，在秦淮茹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道：
“不！五十块想让我去对付何大清那个煞神？门都没有！我要七成！七十块！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贾张氏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冷哼一声，开始施加压力：
“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出手帮你拦着何大清！就凭你？这笔钱绝对要被何大清连本带利要回去！你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挨顿臭骂！到时候鸡飞蛋打，你可别后悔！”
门外的何大清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用脚踹门了，“哐哐”的巨响像是催命符，震得人心发慌。
门板眼看就要散架。
秦淮茹心如刀绞，一方面是巨额钱财的损失，另一方面是迫在眉睫的危机。
她看着贾张氏那副“不给钱就撒手不管”的架势，知道这老虔婆真干得出来。
无奈之下，秦淮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心急如焚之下，秦淮茹最终还是咬着后槽牙，艰难地点了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行！七……七十就七十！妈，我现在就把钱给你，你……你一定要把何大清支走！”
说罢，秦淮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还没捂热乎的一百块钱，从中数出六十块，连同之前给贾张氏的十块钱，一共七十块。
秦淮茹将钱递到了贾张氏那迫不及待伸过来的手里。
秦淮茹的动作，充满了不舍和心痛。
贾张氏一把抓过钱，迅速塞进自己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感受着那厚厚一沓钱的实在感，瞬间感觉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她干瘪的胸膛也挺了起来，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
自从易中海这个长期饭票倒了，傻柱跟秦淮茹离婚后也不再接济贾家，贾张氏的日子过得紧巴巴，每个月买止疼药的钱，都是能省则省，好几次都是半夜三更疼得死去活来、实在熬不住了才舍得吃一片。
至于后院的聋老太太，那就更惨了，之前被陈默逼着在大雨里淋了一夜，风湿病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好几次拖着病体哭着来找贾张氏求几片止疼药，贾张氏都没给，硬是看着老太太疼得直哼哼。
钱一到手，贾张氏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泼辣蛮横的表情。
随后贾张氏直接冲到门口，一把将快要被踹散架的门拉开，然后对着门外的何大清就是一顿先声夺人的咆哮：
“何大清！你发什么疯？！没事踹我家门干嘛？是不是看我们贾家孤儿寡母没有男人！就觉得我们好欺负？我告诉你，没门！”
随即，不等何大清开口，贾张氏直接使出了她的终极杀招——亡灵召唤！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声音凄厉刺耳：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啊！你们两脚一蹬走了，留下我们娘几个受欺负啊！何大清他不是人啊！”
“他欺负我们寡妇啊！他儿子都要成绝户了，还不放过我们贾家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把他带走吧！让他何家断子绝孙啊！”
何大清虽然是个糙汉子，不信什么鬼神，但贾张氏这套撒泼打滚、诅咒断子绝孙的招数实在太过晦气恶心。
何大清不想跟一个老太婆动手，免得落下话柄，只能气得脸色铁青，呵斥道：
“贾张氏！你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封建迷信早就破除了！你儿媳妇秦淮茹从我家傻柱手里面，骗走了一百块钱！”
“那是我的钱！你让秦淮茹出来，把钱还给我！这笔钱我是要给柱子娶媳妇用的！不能让她这么糟蹋了！”
闻言，贾张氏停止了干嚎，但依旧坐在地上，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架势，直接开门见山，连脸都不要了：
“呸！什么叫骗？那是你儿子傻柱自愿送给我们家淮茹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了！我们家淮茹陪他傻柱睡觉，不要钱啊？天经地义的事情！按次收费，一百块还算便宜你们老何家了！”
贾张氏这话说得极其露骨粗俗，引得围观的邻居一阵哗然和低声嗤笑。
贾张氏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反正经过这么多事，秦淮茹在她眼里早就成了一个可以换钱的工具，一个给贾家招来麻烦的扫把星。
贾张氏早就不把秦淮茹当做自家人了，丢脸丢的也是秦淮茹的人，她贾张氏只要能拿到钱，还在乎这个？
何大清一听，差点气晕过去，脸红脖子粗地大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好你个贾张氏！真不要脸！你家儿媳妇就是个上环了的，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谁要啊！别想再祸害我们家柱子！快把钱还来！”
贾张氏毫不示弱，跳起来骂道：
“不下蛋的母鸡也比你儿子强！你家柱子就是个绝户的命！除了我们家淮茹心善可怜他，谁看得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骂越难听，言辞粗鄙不堪，分明就没把事件的核心——秦淮茹当人看，完全把她物化成了一个可以用来交易和争吵的物品。
里屋的秦淮茹，隔着门板听到外面婆婆和何大清毫无顾忌的污言秽语，尤其是“不下蛋的母鸡”、“陪睡”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扎进她的心里。
秦淮茹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尊严被彻底踩在了脚下。
委屈、愤怒、无助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无声地抽泣着。
这时，小当和槐花两个女儿怯生生地走到她身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帮助妈妈擦拭眼角的泪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
“妈妈！不哭！不哭！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妈妈，槐花乖，槐花不要新衣服，妈妈别难过。”
看着两个乖巧懂事、却也跟着自己受苦的女儿，秦淮茹的心更酸了，但同时也找到了一丝慰藉。
她紧紧抱住两个女儿，强行止住了泪水。
在这个冰冷的家里，或许只有女儿才是她唯一的温暖了。
贾张氏和何大清两人的对骂，如同唱大戏一般，吸引了院子里几乎所有的邻居。
不仅普通住户，就连刚刚消停没多久的刘海中、躲在屋里羞于见人的易中海，以及闻讯赶来的阎埠贵等几位“管事儿大爷”都到场了。
贾张氏看到人越聚越多，反而更来劲了，她觉得人多势众，何大清肯定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双手叉腰，叫嚣道：
“何大清！正好三位大爷和邻居们都来了！你还要继续耍横要钱？行啊！我就让大家都听听你家儿子干的好事！看他傻柱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看谁家姑娘还敢嫁到你们老何家！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这番泼辣而精准的威胁，直接戳中了何大清的死穴。
他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顾及儿子未来的名声和婚事。
老何家还没后呢！
而贾张氏这个人，显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以完全不在乎秦淮茹甚至贾家的名声，但他何大清不能不在乎！
何大清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臊得通红，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邻居，尤其是易中海那看似平静实则可能藏着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钱，今天是要不回来了！
再闹下去，只会让傻柱和老何家成为整个南锣鼓巷的笑柄！
“哼！”何大清愤怒地一甩手，像是要甩掉所有的晦气，咬着牙对贾张氏吼道，“不讲良心拿去的钱，昧心钱！总有一天你要吐出来！咱们走着瞧！”
贾张氏则是得意洋洋，满不在乎地回呛道：
“我凭本事拿来的钱，那就是我的！我还要留着给我孙子棒梗以后娶媳妇、光宗耀祖用呢！气死你！”
何大清看到周围人越聚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他实在觉得丢不起这个人，狠狠地瞪了贾张氏和贾家紧闭的里屋门一眼。
最后，何大清梗着脖子，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狼狈地溜回了自己家。
而周围那些后来才到、不明就里的邻居，看到何大清走了，都好奇地围上来打听。
结果一听这何大清居然是因为傻柱给了秦淮茹一百块钱而来要账，一个个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和鄙夷的神色，开始纷纷埋汰起来：
“嗨！傻柱给秦淮茹的钱，那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大清插什么手？也太小气了！”
“不过这傻柱还真他娘的大方啊！一百块！真敢给！怪不得叫傻柱！”
“要不然怎么说傻柱和秦淮茹是绝配了呢？一个真敢要，一个真敢给！”
“可惜啊，秦淮茹上环了，不然这两个人锁死，倒是省得祸害别人了！”
各种风凉话、议论声，在中院里回荡了很久才渐渐散去。
何大清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家里，看到傻柱竟然还一脸忐忑又带着点庆幸地凑上来，小声问：
“爹，钱……你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