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背贴着刻满太初符文的断墙，指腹轻轻摩挲识海中的万道镜残片。
青铜镜面在识海深处泛起涟漪，一缕金芒顺着他的视线穿透灰雾，将古城外的景象拉至眼前——七八个黑袍人正围着一座坍塌的祭坛忙碌，他们脚下的碎石被血红色阵纹连成蛛网，阵心处跳动着一簇猩红火焰，每一次明灭都像有无形的手攥紧他的心脏。
“嗷呜——”
冰魄灵狐突然用湿润的鼻尖顶他手腕，冰蓝色瞳孔里浮起寒霜。
这只跟着他在禁区摸爬滚打的灵兽从不会无故示警，秦悟源立刻低头，就见灵狐的白毛根根倒竖，前爪轻轻扒拉他的衣角，喉咙里溢出细不可闻的呜咽：“那火......不对。”
雷电狼王的雷纹在暗处噼啪作响，狼耳向后贴成锐角。
它蹲坐在秦悟源脚边，庞大的身躯压得碎石发出轻响，鼻尖却始终朝着祭坛方向——那里飘来的气味不对，不是普通的血腥，是混着腐臭与焦糊的魂火气息，像极了禁区深处那些被天魔侵蚀的古战场。
“魂祭之火。”冰魄灵狐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更清冽，“我在古籍残卷里见过，域外天魔用修士精血喂养，能烧穿两界壁垒。 他们不是来抓我，是要......“
小狐狸的尾巴卷住秦悟源的手腕，”打通混沌通道。“ 秦悟源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天前破界使者那道黑雾在他身上留下的，哪里是什么追踪标记？
分明是引他入瓮的饵！
那些喊着“苍梧城”的追兵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杀招藏在这古城废墟里——用他的出现吸引注意，再借血祭法阵引出混沌之力。
“叮——”
颈间太初石突然发烫，金纹如活物般钻入他掌心。
熟悉的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时，秦悟源正盯着阵心那簇妖异的火焰，以至于看清奖励时，他差点笑出声来：“幽冥锁链·残片？ 来得正好。“
青铜锁链虚影在识海浮现，每一环都刻着幽蓝鬼纹。
秦悟源意念微动，锁链便如灵蛇钻入他经脉，皮肤表面立刻泛起一层半透明的雾霭，连冰魄灵狐的鼻尖都擦过他手臂却毫无察觉。
雷电狼王歪着脑袋嗅了嗅，雷纹突然暗了一瞬——它竟完全捕捉不到主人的气息了。
“好东西。”秦悟源指尖轻轻敲了敲太初枪枪柄，枪身上的符文应声亮起，“能锁灵魂波动，正好用来摸他们的法阵。”
他低头看向冰魄灵狐，后者正用尾巴卷着他的袖口轻轻拽动，冰蓝色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再看雷电狼王，这头曾掀翻过三阶雷熊的凶兽正压低身子，前爪在地面划出两道浅痕，显然已做好扑击准备。
“狼王绕后，等我信号撕断阵角的引魂幡。”
秦悟源指尖点过万道镜中映出的法阵图，“灵狐去左边那堆断柱后，用冰雾干扰他们的感知。”
他摸了摸灵狐的耳朵，“记住，只伤不杀，留几个活口问清楚幕后主使。”
冰魄灵狐轻蹭他掌心算作应诺，转身时脚下已凝出薄霜，身影在灰雾中淡得像一片云。
雷电狼王则顺着断墙阴影匍匐前进，雷纹完全收敛成暗紫，连脚步声都被碎石吸得干干净净。
秦悟源深吸一口气，幽冥锁链的雾气裹住全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识海里被无限放大——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主动涉险，但太初石的签到奖励、万道镜的看破虚妄，还有身边两个拼过命的伙伴......
他相信自己赌得起。
离法阵还有十步。
秦悟源能清晰看见黑袍人腰间的配饰——三枚青铜铃铛，刻着天魔教特有的蚀骨纹。
阵心的魂火突然暴涨三尺，里面隐约浮出几张扭曲的人脸，哀嚎声像钢针刺进耳膜。
最前排的黑袍人举起骨刀，刀尖对准自己手腕，就要割开血脉喂火——
“且慢！”一道暴喝从右侧传来。
秦悟源脚步猛地顿住，就见原本缩在人群最后的灰袍修士突然暴起，腰间玉佩闪过青鸾宗特有的灵光！
那是只有内门弟子才有的“九霄佩”，他之前竟伪装成了天魔信徒！
“秦悟源！”灰袍修士盯着他藏在雾霭里的身影，眼眶赤红如血，“我是青鸾宗楚怀瑾！ 你杀我师弟时，可曾想过今日？“
他话音未落，周身灵气突然疯狂涌动，丹田处亮起刺目白光——竟是要引爆修为同归于尽！
秦悟源的瞳孔在瞬间缩成针尖。
他太清楚修士自爆的威力，莫说这古城废墟，连半里外的断山都得被掀平！
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抽出太初枪，枪尖点地的瞬间，万道镜残片在识海轰然运转，楚怀瑾体内的灵气流动、经脉走向、甚至丹田处即将炸裂的金丹，全部清晰映在镜中。
“破！”
太初枪如游龙出渊，精准刺穿楚怀瑾丹田。
金铁交鸣般的爆响里，那枚即将碎裂的金丹被枪尖挑飞，炸成漫天金粉。
楚怀瑾的惨叫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血洞，手指颤抖着指向秦悟源：“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太急了。”秦悟源收枪入背，雾气随着他的动作消散。
他扫过周围瞬间僵住的黑袍人，嘴角勾起冷嘲，“急着报仇，急着证明自己，急到连同伴的法阵都不顾。”
他话音未落，左侧突然传来灵狐的清啸，一团冰雾裹着冰晶砸向最近的黑袍人；右侧则响起狼王的雷霆咆哮，数道紫电精准劈断三根引魂幡。
“护阵！”
为首的黑袍人大吼，可他的声音被灵狐的冰锥、狼王的雷暴、还有秦悟源逼近的脚步声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古城最深处的阴影里，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雾突然凝聚。
黑雾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托着一枚刻满魔纹的黑曜法印，法印表面浮起暗红血光，在空气中烫出焦痕。
“有趣。”破界使者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金属，“能破楚怀瑾的自爆，这小子比情报里更棘手......”
他指尖轻轻抚过法印，血光骤然暴涨，“不过没关系，等魂祭完成......”
法阵方向传来剧烈的轰鸣，秦悟源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破界使者眯起眼，将法印缓缓按入黑雾，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就让你多活片刻，等混沌之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