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日 凌晨 沙中执行长官邸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热列茨和石头乘车疾驰，赶到了沙中市执行长官邸。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沙枣木和骆驼奶的香气。布朗教授，这位卫生委员兼国际医院院长。早已就座，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医者特有的清醒和理性。
露西，这位沙西市市长兼国际医院沙西分院院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频会议屏幕上。她穿着白大褂，身后是沙西分院的病房走廊，此刻她显然刚刚从繁忙的民生事务中被紧急叫来，她的脸上充满了对热列茨的担忧和对这次会议的疑惑。
保罗——金沙地区第七任执行长，此刻正坐在主位上。他穿着一件略显褶皱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底的血丝和亢奋的眼神，显示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夜的激动与不安。
保罗没有等所有人都坐定，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开始了这次充满荒诞的会议。
“各位委员，你们做得很好！很高兴大家能在凌晨时分赶到这里。”保罗环视全场，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疲惫的假笑。
他首先开始了一段充满虚伪的哭诉和自怜。
“我知道，我上任以来，听到了一些杂音，一些质疑的声音。有人说我乱花钱，有人说我浪费了金沙的积蓄。”保罗语气沉痛，声音甚至有些哽咽，装作受了天大的委屈。“特别是石头，我的好朋友，我甚至知道你最近在核算什么，你一直在盯着那笔两千万美元的供水供电紧急款，还有那五百万美元的公关费用！”
石头猛地皱起眉头，差点拍案而起，但被身旁热列茨的眼神制止了。
保罗继续他的表演：“你们不理解我，你们根本不理解我保罗！你们只盯着眼前的预算表，只盯着眼前的数字！你们觉得我是在浪费，可你们知道吗？我是在为金沙争取未来！我买来的世界第九的排名，是为了让国际社会看到我们金沙的荣耀！我花钱解决供水供电，是为了让百姓看到我的效率，看到‘变革时代’的速度！”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亢奋而自豪，如同一个被误解的救世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沙的未来，为了雪耻！ 但我发现，金沙的财政压力太大了！索菲亚的时代虽然打下了制度基础，但她留下的财政盘子太小了！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保罗猛地抬手，指着热列茨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种蔑视：“特别是工业，热列茨！你这个工业经济委员，你只知道造！造坦克，造汽车，造再生材料家具！我们有军火收入，没错！但为什么赚钱要那么复杂？开发东西自己制作成本高昂！咱们的金沙2012轿车和tJ-90坦克，虽然说得很厉害，但投入产出比太低了！为什么要自己造？造不如买！”
热列茨听到这里，那张沾着油污的脸上肌肉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保罗没有理会热列茨的愤怒，他将目光扫视全场，宣布了一个足以震惊整个金沙的决定。
“我保罗，已经有了最好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金沙的财政危机，并彻底融入国际社会！”保罗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决绝。
“我宣布，我决定分批出售沙西兵工厂的股份，并且授权外国资本购买！用美金或者欧元结算！”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寂。石头、热列茨、布朗教授，以及视频里的露西，所有人都惊呆了。沙西兵工厂，那是金沙的“工业心脏”，是热列茨和陈默总统的心血，是金沙国防自主的“钢铁之盾”！
保罗满意地看着他们的震惊。他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拍在桌上，那份力度震得桌上的骆驼奶杯都跳了一下。
“这些天，我一直在联络各国！其中，各国都对沙西兵工厂的股份感兴趣！特别是美国和欧洲的财团！只要出售了股份，那么财政压力就会小，我们就可以获得大量的美元和欧元！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去买最先进的t-90坦克，买更先进的米格战机，甚至是美国的战斗机！我们又何必自己辛辛苦苦地造？”保罗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和蛊惑。
热列茨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桌子下的椅子碰撞他的腿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那张被震惊和怒火染红的脸，此刻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保罗执行长！你这是饮鸩止渴！”热列茨那充满工业总工特有铿锵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热列茨拿起保罗放在桌上的授权书，指着上面的条款，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份新条令中，没有规定外国资本最大的占股比例！也就是说，你保罗，可以把沙西兵工厂完全打包出售给国外，包括控制权！你难道忘了沙西兵工厂是我们金沙国防自主的基石吗？你难道忘了我们和俄罗斯、坦桑尼亚的技术合作，都是建立在国防自主的基础上的吗？”
热列茨的怒吼，如同沙西兵工厂冲压机床的轰鸣。他指着保罗，眼中充满了失望：“你忘了我们在亚美尼亚付出的代价，付出的血和生命吗？ 我们需要自己的钢铁之盾来保卫自己！你现在要亲手把这盾牌卖给外国人？！”
保罗被热列茨的激烈反应激怒了，他猛地站起身，脸上那份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权威和偏执。
“热列茨！注意你的身份！我是金沙地区执行长！这是我的行政权！”保罗对着热列茨怒吼。
随后，保罗开始了诡辩。他用一种外交官特有的圆滑和自以为是的远见，为自己的决定辩护。
“热列茨，你就是个工业狂人，你眼里只有你的铁和你的图纸！你根本不懂国际政治！”保罗语气带着一丝优越感。“出售了控制权，让外国专家更多的参与！特别是把兵工厂卖给美国，增强金沙和美国的关系，不失为一件好事！”
保罗的眼神变得亢奋而偏执：“美国是国际社会的主导者！我们金沙如果能与美国结盟，得到他们的技术支持，甚至军事保护，比我们自己慢慢摸索，靠着那些老旧的俄罗斯和前苏联的技术改造，不知道要快多少倍！我和你曾经在亚美尼亚并肩战斗过，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意见，但是我都放弃了我的私心，决定拥抱西方了，难道你就不能开拓脑筋么？我们金沙的安全，在的局势下非洲，如果要得到真正的保障，只能依靠西方！美国会给我们带来更好的技术、更好的资金、更好的市场！”
石头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愤慨。
“放屁！”石头那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他指着保罗，声音沙哑：“我们和俄罗斯的合作，一直是相互理解、相互平等的！ 俄罗斯无偿给了我们米格战机的技术，给了我们坦克的图纸，他们是为了支持我们金沙的自主！ 亚美尼亚甚至和我们一起，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们的总统和人民，一直把我们当作朋友！ 我们金沙的事情，凭什么让美国人和西方世界参一脚？！”
石头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桌上，指着保罗那张亢奋的脸：“你忘了当年美国为了铁矿场，为了扶持刚果傀儡政府，对刚果发动‘沙漠惩罚行动’，对我们非洲的土地造成的破坏吗？！ 你现在把金沙最核心的军工产业卖给他们，难道是想让金沙成为他们的铁矿场和兵工厂的附庸吗？”
视频里的露西，此刻也开口了。她作为沙西市长，最清楚兵工厂对沙西工人的重要性。
“保罗执行长，我反对您的决定！”露西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那双医者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对工人生计的担忧。“沙西兵工厂是我们沙西市所有工人和家属的希望！我们不仅生产坦克，我们还生产‘金沙2012’轿车、预制板、钢制家具！这是我们金沙工业反哺民生的核心！一旦控制权落入外国资本手中，他们只会追求利益最大化，会牺牲工人的福利，会牺牲我们金沙的自主研发！您不能只为了眼前的美元，而毁掉金沙的工业基石！”
布朗教授作为卫生委员，始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没有参与争吵，但此刻，他缓缓地抬起手，摘下了他的眼镜，对着桌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叹息，比任何语言都更沉重，更无奈——它象征着对保罗行政上荒唐行为的失望，也代表着对金沙制度化进程第一次严峻考验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