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杨汝成那如同死神宣判般冰冷的声音，终于从“一线喉”的悬崖顶端，轰然落下！
这声命令，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娘的！总算是来了！”
早已埋伏在西侧“野猪坡”上的王二，第一个就从雪窝子里弹射而出！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因为极度兴奋而涨红的血色！
“弟兄们！都听到了吗？！队长让咱们开火！！”
他将那挺缴获来的德式冲锋枪狠狠地架在岩石上，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山谷下那片早已乱成了一锅粥的钢铁洪流！
“给老子！狠狠地打！把这帮狗娘养的，都给老子当成活靶子！！”
“哒哒哒哒哒——！！”
刺耳的、如同电锯撕裂钢铁般的咆哮声，瞬间就撕裂了这片充满了死亡和恐慌的山谷！
“杀啊！！”
“穿山豹”张三爷和黑子，也同时从另外两个方向，探出了身形！
他们手中那几十挺冲锋枪和歪把子机枪，在这一刻，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交叉火网！
子弹，如同死神的冰雹，铺天盖地地，朝着山谷底部那群早已被困死在“瓮”里的“王八”——田中中尉和他手下的增援部队，倾泻而去！
“啊——！！”
“隐蔽！快隐蔽！！”
“是山顶！敌人在山顶上开火了！！”
田中手下那群本就惊魂未定的日本兵，瞬间就被这从天而降的、毁灭性的打击，给彻底打懵了！
他们就像一群被关在了铁笼子里的鸭子，除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徒劳地寻找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掩体之外，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那近百名本是气势汹汹的日军增援部队，就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倒下了大半！
“八嘎呀路！！”
田中中尉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如同割麦子一般，一片一片地倒下。他那张本就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绝望！
他知道，他完了。
他，和他这支部队，都成了那个魔鬼，用来引诱“大鱼”上钩的，可怜的诱饵！
“还击！给老子还击！！”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举起手中的王八盒子，朝着山坡上那不断喷吐着火舌的方向，胡乱地放着枪！
“重机枪！快！把那辆火车上的重机枪，给老子推过来！！”
……
“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那截被困死在了轨道上的“菊水”号军列，也终于，从那短暂的、因为恐惧而导致的死寂中，反应了过来！
“八嘎！是‘杨疯子’！是那个魔鬼！！”
车厢里，那个负责押运的日军少佐，在看到自己那同样被堵死在了鸿沟另一侧的增援部队，和那从天而降的、如同地狱般密集的火网时，他那张本是充满了贵族般傲慢的脸上，也同样，布满了死灰！
“快！快快地！把所有的重机枪，都给老子架起来！”他拔出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对着山谷两侧！给我狠狠地打！！”
“还有那两门‘莱茵’！把高射炮给老子推出来！放平了打！！”
“轰！轰！轰！”
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门本是用来对付飞机的二十毫米高射炮，同时喷出了愤怒的火舌！
那沉闷的、如同雷鸣般的咆哮声，瞬间，就压倒了山谷里所有的枪声！
“他娘的！小鬼子的火力，也太猛了！”
王二刚一露头，一排大口径的子弹，就“当当当”地，打在他面前的岩石上，溅起一串串令人心悸的火星！
他那挺本是还在耀武扬威的“铁扫帚”，瞬间，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黑子！‘穿山豹’！你们那边怎么样？！”他扯着嗓子喊道。
“不行啊！二哥！”黑子那同样是充满了焦急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这帮畜生，是铁了心要跟咱们拼命了！咱们……咱们冲不下去啊！”
“大海哥！大海哥！伪满军那边呢？！”王二又对着传声筒喊道。
“也……也不轻松！”孙大海那沙哑的声音，也同样充满了凝重，“那帮二鬼子，虽然被咱们打残了。但是，他们，被堵住了退路！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开始往咱们这边，反冲锋了！”
一时间，整个“一线喉”，都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焦灼的苦战！
……
“队长！！”
悬崖顶上，赵小山通过望远镜，将这片，早已是，犬牙交错的战场，尽收眼底！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焦急！
“不行啊！小鬼子的火力太猛了！尤其是火车上那两门高射炮！简直就是，铁王八！王二哥他们，根本就够不着！”
“而且，”他看了一眼山谷的另一端，“刘军师和彪子哥他们，也快顶不住了！‘清水河’的鬼子，也疯了！他们，居然，在用掷弹筒，隔着那道鸿沟，对他们进行炮火覆盖！”
“再这么耗下去，不等咱们把‘瓮’里的鬼子耗死，咱们自己，就先被他们，给反包围了！”
“我知道。”
杨汝成缓缓地，将那杆，同样是，早已滚烫的九七式狙击步枪，从肩上，放了下来。
他，没有再去看那，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的，日军阵地。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两架，同样是，冰冷的八九式掷弹筒的面前。
“小山。”
“到！队长！”
“从现在起，”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就是我的炮手。”
“啊？！”赵小山，愣住了。
“我，让你打哪儿。”杨汝成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疯狂的精光，“你，就给老子，打哪儿！”
“是！”
“目标！”杨汝成，再一次，举起了望远镜，“火车上，左侧那门高射炮！距离，八百米！风向，西北！三级！”
“八……八百米？！”赵小山，彻底傻眼了！“队长！这……这掷弹筒，最远，也就能打七百米啊！这……这根本就够不着啊！”
“谁说，我们要，打炮了？”杨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指了指那门高射炮的旁边，那，同样是，堆积如山的，黄澄澄的，炮弹箱！
“我让你打的，”
“是它！”
……
“快！快快地！装弹！！”
“菊水”号军列上，那个日军少佐，正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催促着他那，同样是，手忙脚乱的炮手们！
“那群该死的‘狼牙’，就在对面的山崖上！给我，把他们，都轰成碎片！！”
“哈伊！”
一个炮手，刚把一颗，同样是，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炮弹，填入炮膛！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诡异的破空声，突然，从他们头顶上那片，漆黑的夜空中，响了起来！
“纳尼？！”
那个炮手，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个，同样是，黑乎乎的，冒着青烟的，“铁疙瘩”，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他，根本无法理解的，诡异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正好，朝着他们身边那，堆积如山的弹药箱，砸了过来！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叫！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朵，比，刚才那场，还要更加剧烈十倍的，惊天动地的蘑菇云，轰然升起！
那，整整一车厢的，高射炮弹，和，那，两门，本是，不可一世的“莱茵”高射炮，连同那，十几个，同样是，罪恶滔天的炮手，和，那个，同样是，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的日军少佐，
在，这，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他们，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就，连同，他们那，整截，坚不可摧的钢铁车厢，一起，被，那，冲天的，耀眼的火光，和，恐怖的冲击波，
彻彻底底地，
撕成了，碎片！
……
“……”
整个，“一线喉”山谷，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人，不管是，正在冲锋的抗联战士，还是，正在溃退的日伪军，都被眼前这，如同，天神之怒般的，毁天灭地的景象，给彻底，吓傻了！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火海。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好……好……”
悬崖顶上，赵小山，看着自己那，同样是，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
“队……队长……”他，猛地回头，用一种，近乎于看神仙般的眼神，看着那个，同样是，一脸平静的男人，“俺……俺，打中了？”
“不。”杨汝成，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将那杆，同样是，滚烫的狙击步枪，重新，背回了身后。
“是我们，”
“打中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
他，看着山谷下那群，同样是，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日伪军残部。
“小山。”
“到！”
“传我的命令。”
“让，铁柱，黑子，大海哥，陈营长，”
“还有，彪子哥。”
“告诉他们，”
他的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复仇的烈焰！
“该，”
“收庄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