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
杨汝成那如同惊雷般的嘶吼,彻底点燃了“一线喉”山谷里,那上百名“铁血寨”汉子心中,最原始的火焰!
“噢——!!”
“抢粮食!抢白面啊!!”
“快!快!快!把那车‘宝贝疙瘩’都给老子搬空了!!”
压抑了整整一夜的贪婪和渴望,在这一刻,终于,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在独眼彪和刘文秀的带领下,那上百名本是土匪出身的“搬运队”,如同,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发出一声声兴奋的狼嚎!他们扛着麻袋,推着独轮车,绕过那道,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地狱鸿沟”,疯了一般地,朝着那辆,早已被打成了筛子,但车厢里,却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菊水”号军列,席卷而去!
“他娘的!都给老子小心点!”
刘文秀,这个队伍的“军师”,第一个,就冲进了那截,被炸开了半边的药品车厢!他,看着那,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K齐的,金贵的盘尼西林,和,那,同样是,堆积如山的纱布、棉花,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这他娘的,不是药!”他,通红着双眼,对着身后那群,同样是,目瞪口呆的汉子们,嘶声力竭地咆哮道,“这,是命啊!是咱们‘铁血岭’,那几百个,还在发着高烧的伤员兄弟的,命!!”
“都给老子,轻点!谁他娘的,要是敢给老子,摔碎了一瓶!老子,就活剥了他的皮!!”
“是!!”
另一边,独眼彪,更是,如同,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
“白面!是白面!!”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那,如同小山般的白面口袋前,将自己那张,充满了狰狞刀疤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放声痛哭!
“兄弟们!!”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本是,充满了悍勇之气的脸上,此刻,却挂满了,幸福的泪水!“咱们……咱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抢啊!!”
整个“一线喉”山谷,瞬间,就从一个,血腥的屠宰场,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狂欢和喧嚣的,巨大的“菜市场”!
……
“队长!!”
悬崖顶上,赵小山,通过望远镜,看着山谷下那片,如同,蚂蚁搬家般,热火朝天的景象,那张,本是,充满了兴奋和狂热的年轻脸上,却渐渐地,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担忧。
“咱们……咱们,闹得,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他,将望远镜,缓缓地,移向了远处,那,同样是,火光冲天的抚松县城。
“俺,怎么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山田那个老鬼子,他……他真的,会上当吗?”
“他会的。”
杨汝成,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他,将那杆,冰冷的九七式狙击步枪,重新,背回了身后。
“因为,”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早已洞悉了一切的自信,“他,现在,比我们,更怕。”
“怕?”
“对。”杨汝成点了点头,“他怕,我们,会真的,杀回抚松。”
“他怕,他那顶,戴在脑袋上的乌纱帽,会因为,接二连三的惨败,而被,天皇陛下,亲手,摘下来。”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他,现在,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只要,有一丝,能翻本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押上,他所有的筹码!”
“而松井那封,‘玉碎’电报,就是,我们,递给他的,那张,最大的,‘底牌’。”
“他,不敢不信。”
“更不敢,不来。”
“报告队长!!”
就在这时,另一个,同样是,负责,在“黑龙桥”方向,警戒的“狼牙”队员,连滚带爬地,从那,同样是,漆黑一片的密林里,冲了过来!
“来……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抚松县城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不敢相信,而变得,又尖又细!
“山田……山田那个老鬼子,真的,出动了!!”
“什么?!”
赵小山,猛地,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在远处那,同样是,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条,由无数个,蠕动的黑点组成的,黄黑相间的长龙,正如同,一条,被彻底激怒了的毒蛇!
那,在晨曦中,反射着冰冷寒芒的装甲车!
那,一门门,被骡马,拖拽着的,黑洞洞的九二式步兵炮!
和,那,一面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肮脏的,太阳旗!
正,拼了命地,朝着“黑龙桥”那个,早已是,空无一人的“坟场”,疯狂地,席卷而去!
“我……我操……”
赵小山,看着那,至少,有上千人马的,庞大的,“送葬”队伍,那张,本是,充满了智慧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人般的,麻木。
“他娘的……真……真的来了……”
“传我的命令!”杨汝成,没有丝毫的,欣赏“战果”的喜悦。他,那张,始终如同万年冰封的脸上,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冰冷和决绝!
“告诉,刘军师和彪子哥!装不下的,就地,给我烧了!”
“一颗子弹,一粒米,都不准,留给小鬼子!”
“再告诉,王二!黑子!‘穿山豹’!孙大海!陈振山!”
“我们,所有的‘狼牙’,和,‘铁血寨’的兄弟!”
“准备,”
“撤退!”
“我们,”
“回家!!”
……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半个时辰后,当,那三辆,同样是,被粮食和弹药,塞得,连车轱辘,都快要压爆了的军用卡车,在刘文秀和独眼彪那,同样是,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相信的欢呼声中,缓缓地,驶离了这片,充满了罪恶和死亡的“一线喉”时。
当,杨汝成,和他手下那六十名,同样是,早已是,精疲力尽,但眼神,却都如同饿狼般凶狠的“狼牙”勇士,也同样,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片,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时。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更加沉闷,也更加充满了,终结意味的巨响,再一次,从那,早已是,一片火海的“菊水”号军列的残骸上,轰然炸响!
那是,杨汝成,在离开之前,留给,山田信雄的,最后一份,“大礼”。
那,整整一车厢的,德式冲锋枪的子弹,和,那,几十箱,同样是,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在,那,同样是,被精心设置了的定时引信的引爆下,
殉爆了!
恐怖的,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上帝之手!
瞬间,就将那,本是,狭窄的“一线喉”山谷,连同那,两座,早已是被他们,打成了筛子的炮楼,和,那,几百具,早已是,死不瞑目的日伪军的尸体,
彻彻底底地,
从这片,大地上,
抹去!
……
“八嘎呀路!!”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足足有,上百里山路之遥的,“黑龙桥”废墟前。
山田信雄,这个,本是,气势汹汹,以为自己,即将要,亲手,为他那些,“玉碎”的勇士们,“收尸”和“报仇”的关东军大佐,在听到了那,从“清水河”方向,传来的,那,第二声,同样是,毁天灭地的爆炸声时!
他,那张,本就阴鸷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死灰!
他,像一头,被彻底,戏耍了的,愚蠢的,笨熊!
猛地,回头!
那双,同样是,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同样是,火光冲天的,南方的天空!
他,知道。
他,又一次,被那个,魔鬼,给耍了!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悲怆和愤怒的,咆哮!
“‘杨疯子’!!”
“我,山田信雄,与你,不共戴天!!”
“噗——!!”
一口,腥甜的,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他,那具,本是,充满了傲慢和疯狂的身体,猛地,一晃!
直挺挺地,从那,同样是,高大的战马上,栽了下去!
“大佐阁下!!”
“快!快!医护兵!!”
整个,庞大的,不可一世的关东军“讨伐”大军,瞬间,就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