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险中求机
塔顶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王超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的那点侥幸被现实砸得粉碎。浮岛的巡逻艇像钉子一样楔在海渊边缘，无人机嗡嗡地盘旋，看得人头皮发麻。更别提水下那个不知道啥时候会冒出来的大家伙。
“这他娘的……简直是闯阎王殿还得先跟牛头马面打招呼啊！”陈威咂着嘴，感觉嘴里发苦。目标近在眼前，却隔着一道天堑。
铁柱也是脸色发白，喃喃道：“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王超没吭声，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墨黑色的海渊，脑子飞快地转着。硬闯肯定不行，他们这点家当，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必须智取。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更仔细地观察巡逻艇的活动规律和那处水下发光节点的具体位置。看了足足十几分钟，他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念头。
“走，先下去，跟李娜他们汇合再说。”王超收起望远镜，率先开始往下爬。这塔顶风大，待久了不安全。
下来的路同样惊险，等三人气喘吁吁地回到“希望号”上，感觉比打了一仗还累。李娜和聂思思早就等得心焦，看到他们安全回来才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李娜递过水壶，急切地问。
王超灌了几口水，把在塔顶看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当听到浮岛有三艘快艇和无人机巡逻，以及那个能量节点就在巡逻艇眼皮子底下的峭壁时，李娜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聂思思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蒋甜甜。
“这……这根本没法靠近啊！”聂思思声音带着绝望。
“不一定。”王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观察了那几艘巡逻艇，它们不是一直停在一个地方，而是绕着海渊边缘做不规则巡航，但大概每二十分钟到半小时，会有一个短暂的、三艘船都偏离节点正上方视野的空档期。”
李娜立刻明白了：“你想利用这个空档期？”
“对！”王超用力点头，“时间很短，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如果我们能精确把握时机，从远离巡逻艇的另一侧深水区快速下潜，贴着海渊峭壁摸过去，就有可能在他们转回来之前，抵达节点位置！”
陈威听得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垮下脸：“可……可水里头那大家伙咋办？谁知道它啥时候出来溜达？”
这也是王超最担心的问题。他看向李娜：“李娜，你觉得呢？有没有可能，那‘黑影’的活动也有规律？”
李娜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信息太少，无法判断。但从那艘失事潜水器的记录来看，那东西的攻击性极强，而且出现得很突然。”她顿了顿，看向王超，“你的计划风险极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或者那‘黑影’恰好出现，都是灭顶之灾。”
船舱里陷入沉默，只有海浪轻轻摇晃船体的声音。每个人都清楚，这几乎是一个赌命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听着大人们说话的蒋甜甜，忽然小声开口：“那个……黑黑的大家伙……好像在……睡觉……”
睡觉？
所有人都一愣，看向甜甜。
“甜甜，你怎么知道它在睡觉？”聂思思柔声问。
蒋甜甜歪着小脑袋，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它的‘歌声’……变得好慢好慢……呼噜呼噜的……像……像吴爷爷睡着的时候……”她指的是之前给他们处理伤口的吴老头打呼噜的样子。
王超和李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和一丝希望。甜甜的感知虽然玄乎，但之前几次都应验了。
“甜甜，你能感觉到它……大概会睡多久吗？”王超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蒋甜甜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它好像……怕吵……”
怕吵？
王超心里猛地一动！他想起之前用那黑色六棱柱驱散怪鱼的情景，难道……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些动静，不大，但足够持续，吸引巡逻艇的注意力，甚至……让那个‘黑影’觉得烦躁，但又不至于彻底惊醒它……”王超缓缓说道，眼神越来越亮，“这样不仅能调开巡逻艇，或许还能让那‘黑影’下意识地远离噪音源？哪怕只是稍微挪动一下位置，也能给我们创造机会！”
李娜立刻明白了王超的意思：“声东击西？用噪音做诱饵？”
“对！”王超重重一拳砸在掌心，“我们用小舢板，带上能弄出动静的东西，比如敲击金属，或者……想办法让那台破发电机在远处响起来！在远离节点的另一侧制造混乱！吸引巡逻艇和可能被吵到的‘黑影’的注意！然后主力从计划的路线快速下潜！”
陈威听得目瞪口呆：“我靠……超哥，你这玩的也太大了吧？万一没把巡逻艇引开，反而把那大家伙彻底吵醒了咋办？”
“所以时机和分寸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王超目光扫过众人，“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有机会接近节点的办法。赌赢了，我们可能拿到通往‘潮汐核心’的关键；赌输了……”他没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
船舱里再次沉默下来。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
过了好一会儿，李娜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同意尝试。但计划必须更周密。我们需要计算好噪音源的位置、下潜路线、备用方案，以及……万一失败，如何最快速度撤离。”
聂思思虽然脸色苍白，但也坚定地点了点头。陈威和铁柱互相看了一眼，也狠狠心：“妈的，拼了！”
王超看着再次团结起来的队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沉重的责任。
“好！那我们接下来，就详细规划每一步！”他铺开地图，目光灼灼，“首先，要确定这个‘噪音诱饵’，该怎么弄，放在哪里，最有效……”
绝境之中，一个极其冒险，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就在这艘飘摇的破船上，逐渐成型。生机，往往就隐藏在最危险的博弈之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