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死寂,唯有那自漆黑坑洞深处传来的、沉重如太古巨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每个人的神魂。空气中弥漫的毁灭与疯狂气息粘稠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与圣使那虚弱却狂热的姿态形成诡异而恐怖的对比。
玉衡真人手中“万年冰魄珠”骤然亮起,一层剔透的冰晶护罩瞬间笼罩住李望五人,隔绝了大部分直冲神魂的疯狂意念侵蚀。赵、陈、孙三位长老也瞬间结成三角阵势,法器在手,气息锁定了前方的圣使,但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圣使虽重伤,但那坑洞中散发出的气息,比十个全盛时期的圣使更加可怕。
李望强忍着丹田内碑片近乎沸腾的悸动与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死死盯着圣使:“钥匙?盛宴?圣使,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坑洞下面……就是被封印的天魔之首?”
“聪明。”圣使缓缓放下手臂,似乎因方才的吟诵消耗颇大,气息又萎靡了一分,但他眼中的幽暗漩涡却旋转得更加剧烈,闪烁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奇异光芒,“此地,正是上古玄元子联合南荒众修,以混元镇界碑为核心,布下‘周天星辰封魔大阵’,最终封印那域外天魔残存首级之地——墟渊之心!而你们青岳门,所谓的镇守使命,不过是玄元子留给后人的一个模糊告诫,连具体位置和开启之法都已失传,可怜,可叹。”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望,尤其是他丹田位置,仿佛能穿透血肉看到那三块震颤的碑片虚影:“至于本座想干什么?呵呵,李望,你以为本座亲赴幻波古洞,硬撼你宗‘九霄御雷’与‘五行封魔’两大杀阵,落得如此重伤之躯,仅仅是为了抓你,或是破坏那区区蚀心丹解药?”
圣使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无尽的嘲弄与一丝狂傲:“那不过是转移你们注意力的幌子,是总坛‘九幽血祭’大计中必要的一环!蚀心计划乱你宗门,流云宗之战耗你联盟,丹霞峰之乱断你后路,而本座亲临幻波古洞与你一战……最重要的目的,其一,自然是确认你身上圣碑碎片的数量与共鸣程度,这关乎开启此地封印的‘钥匙’是否完整;其二嘛……”
他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深渊,脸上露出近乎迷醉的神情:“便是借你青岳门之手,助本座完成这‘血影破空遁’的最后一步——以重伤之躯,凝聚极致痛苦与不甘的精血神魂,化为最纯粹、最贴近‘九幽本源’的幽冥坐标!你们看到的遁走,实则是本座以自身为祭品雏形,跨越空间,精准锚定在这‘墟渊之心’的边缘!若无你等阵法重压与本座‘主动赴伤’,寻常遁法,岂能穿透玄元子残留的封印隔阂,精准抵达此处?”
玉衡真人清冷的眸子中寒光一闪:“你是说,你故意重伤,甚至以燃烧部分本源为代价,就为了……把自己送到这封印之地门口,当做祭品?”
“不错!”圣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狂热,“寻常生灵血祭,如何配得上唤醒伟大的‘寂灭圣祖’(天魔)之首?唯有本座这等金丹后期,精修幽冥大道,神魂与圣教本源相连,且饱含极致执念与牺牲意志之躯,方是最上等的祭品引子!本座早已将自身神魂与总坛‘九幽血祭’核心相连,外间那三座祭坛汇聚的无穷血煞,加上本座这枚‘活体核心祭品’,方能最大程度地侵蚀、瓦解这历经万载早已松动的星辰封魔大阵!”
他猛地指向那漆黑坑洞,心跳声仿佛随之加剧:“感觉到了吗?圣祖的意志正在回应!这心跳,便是封印松动的征兆!而最后的钥匙……”他再次死死盯住李望,“便是你身上的圣碑碎片!混元镇界碑乃封印核心,其碎片与此地封印同源,既是锁,也是匙!唯有身怀足够多碑片碎片、并能引动其共鸣者,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触及封印最核心的禁制,配合外力的侵蚀,将其……彻底打开!”
圣使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眼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盛典”的无限憧憬:“届时,圣祖之首破封而出,与总坛即将接引的九幽本源之力合一,寂灭重临,万物归墟!而本座,将因献祭之功,魂归圣祖怀抱,得享永恒!此乃无上荣耀!”
李望听得心中寒意彻骨。原来一切都在幽冥教的算计之中!蚀心计划、流云宗、丹霞峰、幻波古洞……层层布局,环环相扣,最终都指向这里!圣使不仅狠辣,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所谓的“圣祖”和“永恒”,竟然甘愿将自己作为祭品,不惜一切代价!
“疯子!”赵长老忍不住低喝一声,手中一柄雷光缠绕的铜锤已然嗡鸣作响。
“疯子?不,这是觉悟!是超脱!”圣使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再次聚焦李望,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诱惑,“李望,你身怀圣碑碎片,能引动其力,可见你与圣碑有缘,与这寂灭大道……未必无缘。玄元子之道,镇压、束缚、抗拒终焉,何其狭隘?万物生于混沌,归于寂灭,乃是天道循环!圣祖代表的,才是这宇宙最根本、最强大的法则之一!加入我们,献出碑片,助圣祖破封,你必将获得远超青岳门能给予你的力量与领悟!甚至……可免一死,随本座一同见证新时代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