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同志觉得我这土包子带来的表入不了眼，那就请把表还给我吧。”
楚墨染语气平静，嘴角却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伸出手，目光直直地落在李娇娇身上，“我相信，总会有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
李娇娇的脸腾地涨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她低头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白色表盘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柔光，镶钻的刻度闪着细碎的光芒，耀眼得让她挪不开眼。
她手指紧紧攥着表带，舍不得松开半分，心头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既想要这块表，又拉不下脸向楚墨染低头认错，骑虎难下的窘迫让她额角都渗出细汗。
“我……我没说不喜欢。”她期期艾艾地挤出一句。
楚墨染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淡然，“李同志，不必勉强。我的手表，只卖给真心喜欢它的人。”
她手依然伸着，态度坚决，丝毫不打算退让。
李娇娇被这话堵得心头一滞，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纠结得几乎要咬破嘴唇，手指死死扣着表带，却怎么也舍不得摘下来。
挣扎了半晌，眼眶竟隐隐泛红，她带着几分委屈，转头求助般地看向李芬芳和陈玉华。
李芬芳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打圆场，拉住楚墨染的手臂，语气亲热：“哎呀，墨染妹子，消消气！就当给姐个面子，别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娇娇这孩子嘴硬心软，刚才那话就是嘴上逞强，心里早喜欢得不行了！”
她挤挤眼，试图缓和气氛，心头却暗暗叫苦。
当初，可是她求着人家楚妹子从沪市带手表的。
楚妹子为人仗义，连定金都没要，还说若带不来好货，就拿自己的表顶上。
如今倒好，娇娇口无遮拦，骂人家土包子，换谁能不生气？
陈玉华也算看出来了，这位楚同志果真不一般，明明跟娇娇差不多大的年纪，做事却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这手表的品相，搁哪儿都不愁卖，偏偏娇娇还说人家土包子，确实是理亏。
她连忙赔罪：“楚同志，娇娇刚才说话没分寸，我替她给你赔不是。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楚墨染只是挑了挑眉，目光平静地扫过陈玉华，像是认可了她的道歉，却没有立刻松口，而是抬眼瞥向李娇娇，眼神清冷。
陈玉华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意思是想要李娇娇自己低头认错。
她忙拉住李娇娇的胳膊，语气严厉：“娇娇，不管这表你要不要，刚才那话就不该说！快跟楚同志道歉！”
楚墨染不动声色地看了陈玉华一眼，心道这女人倒是个明白人。
她这话摆明了态度：道歉不是为了买表，而是因为李娇娇的言行失当。
这样的处理，既给了楚墨染台阶，也保住了自家面子。
李娇娇被说得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纠结半晌，终于低声嘟囔：“我……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楚墨染闻言，嘴角微勾，缓缓收回手，语气缓和了几分：“既然李同志诚心道歉，这表就先留给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娇娇，带着几分揶揄：“不过，下回说话可得过过脑子，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听不了刺耳的话。”
她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带着股无形的锋芒，让李娇娇心头一紧，不敢再吭声，低头摆弄手中的表。
陈玉华见状，松了口气，忙顺势问道：“楚同志，这表多少钱？我们想定下来！”
楚墨染早有准备，平静道：“没有票的话就500块钱，有票的话就450块。”
陈玉华一听，眉头猛地皱起，这个价格也太贵了！
她本以为最多三百多块就能拿下，毕竟供销社里最贵的手表也不过两百多块。
如今，这表竟然开价五百块，远超她的预算！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试着还价：“楚同志，这价……是不是有点高了？能不能再便宜些？”
李娇娇和李芬芳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表会贵到这个地步。
李芬芳干笑两声，帮腔道：“是啊，墨染妹子，五百块确实有点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
楚墨染垂眼笑了笑，不急不缓地开口：“陈同志，芳姐，这表你们也瞧见了，绝不是普通货色。表盘上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叫钻石，是极其稀缺的矿产资源，在咱们国内珍贵得紧，根本不会拿来做装饰。
这个手表是在友谊商店买来的进口货，需要外汇券才能购买，普通人就算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这是我表哥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在国外，钻石可是爱情与尊贵的象征，有句话说得好，‘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芬芳，淡淡说道：“这也就是我跟芳姐投缘，应下芳姐的请求，才费尽心思买到这块表回来，压根儿没想着赚钱。这手表要是卖给外人，少说还得加五十块。”
楚墨染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一通天花乱坠的说辞，把屋里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她原本只打算卖四百块，这价格已经够一个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了，绝对算得上天价。
可李娇娇刚才那句“土包子”刺得她心头不爽，临时起意加了一百块，权当收点精神损失费。
好在李娇娇虽被家里宠得娇纵任性，倒也不至于坏到无药可救。
若她刚才继续蛮横无理，不肯道歉，别说五百块，就是给一千块，楚墨染也不会卖给她，宁可把表揣兜里走人。
李娇娇却被她这番话彻底洗了脑，眼睛亮得像点燃了星星。
她原本还觉得五百块贵得离谱，可听楚墨染这么一说，竟觉得这表就该值这个价，便宜了反而是对它的亵渎！
尤其是那句“钻石是爱情的象征”和“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简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她和王旭是自由恋爱，在她看来，他们的感情比那些相亲凑合的婚姻高贵百倍，配上这块镶钻的手表，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